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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和,有什么大不了,”傅逸無所謂道,“甜姐兒你笑著朝允哥要個抱抱,保準(zhǔn)允哥立馬乖得和孫子一樣……” “我只是覺得,自己好像從未了解過他。”江甜忽然出聲,細(xì)細(xì)的。 “方方面面慢慢來,”傅逸挑眉壞笑,“我當(dāng)初可沒少給他資源,歐美日韓——” “傅二?!鼻卦婖咚荒_。 傅逸立馬收住。 江甜盯著收銀臺不斷搖晃的風(fēng)鈴,輕言:“他奶奶……” 兩個字,傅逸臉上的嬉鬧漸漸斂,最后,攏得一干二凈:“詩哥,幫我和甜姐兒點(diǎn)個單吧?!?/br> 奶茶店四周有青色的磨砂玻璃,上面倒著朦朧的影。 江甜愛極了抹茶的一切。 一口一口吸著,一句一句聽傅逸難得正經(jīng)的語氣,吸到最后,不知是珍珠太大,還是吸管口太小,一截空氣從咽喉漫入胸腔,把江甜堵得不知所措。 她目光渙散地眺著店外車水馬龍,觸及秦詩和傅逸對視的擔(dān)心,合指,慢慢地把奶茶杯抱緊,抱很緊。 良久。 “我先走了?!?/br> “注意安全?!备狄莺颓卦姰惪谕?。 江甜應(yīng)好,慢條斯理給兩人拿了兩小袋書包里的水果干,步伐如常地走出店,推門,關(guān)門。 “咔噠?!?/br> 合攏瞬間,她一邊狂奔一邊給馮蔚然打電話:“他回奧賽班了嗎?你們在幾樓?!?/br> 從未有一刻,這么迫切地,想見到一個人。 “A座,302,允哥到了有一會兒,不過我們馬上要放了,”馮蔚然問,“甜姐兒怎么了?!?/br> 江甜道謝掛電話,路過小廣場水凼,濺出水花。 江甜跑過文化長廊,陸允信舉手早退,進(jìn)入樓梯。 江甜上樓沒聽到馮蔚然的電話,陸允信下樓梯到文化長。 江甜到達(dá)奧賽班門口,馮蔚然被嚇到:“甜姐兒你什么事兒這么急……允哥剛走,誒誒你小心看著點(diǎn)路。” 陸允信步伐散漫,江甜追下樓,便看到他走在籃球場一端,背影鍍進(jìn)陰暗。 江甜踏上籃球場,陸允信剛好轉(zhuǎn)身,消失在轉(zhuǎn)角。 兩人之間隔著陸奶奶,隔著明女士,隔著陸允信徹頭徹尾的冷漠和江甜遲到的了然…… 距離看得到,追不到。 江甜到校門口,陸允信上出租車。 江甜撐住膝蓋喘氣,喉嚨干到快要撕裂,陸允信目光和她在空中相撞。 一米馬路坎,一道玻璃窗。 陸允信極為淡漠地別過頭,出租車啟動,他緊繃下頜線浮在車窗和江甜凝視到漸熱的眼眸,宛如隔山?!?/br> 江甜很累,累得再也走不動。 有出租車來時,她仍然抬手招住,“阿姨麻煩快一點(diǎn)”“再快一點(diǎn)”“一定要追上前面那輛”…… 一前一后到家屬院。 陸允信下車,進(jìn)單元,進(jìn)電梯,江甜忙不迭追著,掰開合一半的電梯門,擠進(jìn)去。 電梯合攏。 江甜站在陸允信身前,睨著兩人的腳尖,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上氣不接下氣地小聲道:“陸允信?!?/br> 陸允信稍稍抿唇,平視前方。 “對不起?!钡谝粋€道歉,給剛剛。 “我不知道,我之前不知道,”江甜抬頭,視線撞上他微昂的下巴線條,一下子撞疼了眼,“我之前真的不知道……” 眼淚包一路,驀地淌出眼眶。 江外婆給江甜籠統(tǒng)地說過。 江甜想過可怕,卻沒想過,會可怕到…… 陸允信四年級開學(xué),被送到小鎮(zhèn)上,和奶奶、大伯他們住在一起。 那個時候,陸允信和江甜一樣,乖巧,懂事,父母工作好,給的教育好,家里窗明幾凈,陽光從落地窗瀉下。 陸奶奶很喜歡他,帶出去買菜、打牌,逢人就夸:“當(dāng)然是第一,我家小允可聰明了!” “這是老二家兒子,長得可好看了……送給你?不干不干,起碼得千萬才換!” 陸允信話雖不多,但對街坊鄰居的夸獎,也會笑著回應(yīng)。 陸允信剛到那兩天比較順意。 第三天開始,他便對小鎮(zhèn)悶濕的氣候有了不適應(yīng)癥。感冒,發(fā)燒,陸奶奶送他去醫(yī)院守著他輸液,陸伯娘和陸大伯瘋狂吵架。 “你個窩囊廢有什么前途,賭賭賭,就知道賭,是啊,我們老總就是好,就算有家室也比你好?!?/br> “我這婚和你離定了,你趕緊簽協(xié)議,孩子房子都給你!” “……” 那個時候,陸允信對這些深意似懂非懂,只知道一周后出院,大伯娘卷著存款遠(yuǎn)走,大伯酗酒嗜賭,而陸奶奶多了炫耀的資本:“我家小允可不就是寶貝,熊貓血你知道嗎?護(hù)士抽血做什么檢查,都說她第一次見呢!” 陸允信拽奶奶袖子,不太喜歡奶奶這樣。 陸奶奶拿他當(dāng)小孩,一說再說,臉上有光。 一周后,大伯告訴陸允信,措辭說他有個朋友生病了,血型太少見。 陸允信懷著天然的恐懼想拒絕,陸奶奶說:“小允就當(dāng)做善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br> 一次400cc,一次600cc,一次700cc…… 陸允信本就在長身體,好幾次抽完眩暈站不穩(wěn),看著奶奶贊賞的眼神,也便忍下去。 慢慢地,他上課注意力無法集中,無法劇烈運(yùn)動,開始犯困乏力。 直到有一天提前放學(xué),陸允信走到家門口,透過飄窗看到家里來了個滿是絡(luò)腮胡的陌生男人。陸大伯把滿滿一盒集血管拿給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拍著陸大伯的肩,遞過去一沓錢。 面值一百,整整一沓,紅得晃眼。 陸允信呼吸幾乎停滯。 他沒敲門,飛快找去鎮(zhèn)上的小賣部,用全部積蓄,第一個電話撥給陸爸爸:“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jī)。” 撥到陸爸爸公司:“陸工他們現(xiàn)在在馬薩諸塞,對,A級保密,”前臺小jiejie電話很多,匆忙道,“小帥哥在奶奶家玩得開心。” 第三個給明女士,關(guān)機(jī)。 第四個撥明女士辦公室,機(jī)械女音和針管一樣冰涼,“歡迎致電南大物理工程辦公室明瑛,明瑛外出中,下面為您自動轉(zhuǎn)接……” 那天晚上,陸允信強(qiáng)撐鎮(zhèn)定地拒絕:“奶奶,我身體有點(diǎn)不舒服?!?/br> 陸奶奶附和:“要不今天就——” “cao他媽裝什么裝,”陸大伯一把推開酒瓶,拽起陸允信衣領(lǐng),“小崽子看到了?學(xué)精了?還特么學(xué)會去小賣部打電話了?給爹媽告狀?說?說什么?” “我告訴你陸允信,你信不信你給你爹媽說,你爹媽都不敢吱一聲,”陸大伯醉醺醺獰笑,“你老子是個喪門星,你特么也是個喪門星,你們父子倆都欠我的……” 陸大伯打個酒嗝:“你沒來,老子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有雨,你一來,良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