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呀？”千魚就記得自己喝了好幾壇酒，然后醉了，醒來時少爺燒的像爐子。

“你說你以后不要扮啞巴穿裙子，誰都不許管。”

“我這么說了嗎？”千魚嘟囔道，這是他的心里話，怎么就跟少爺說了呢？明明是為了救少爺，當(dāng)初還說做什么都行，現(xiàn)在才剛一年時間。

“是這么說的。既然別人知道了，以后就別委屈自己了?！?/br>
“我不要！我就要穿！醉酒的話哪能當(dāng)真？”千魚生怕秦飛趁此送他走。

“你自己說的不穿，現(xiàn)在又說是假話?！鼻仫w嘆道：“你是不是喜歡我？怎么道士說成親治病你就嫁我？”

“誰喜歡你了！我只是為了少爺?shù)牟?！我要不這么穿，你更不理我了?！?/br>
“千魚現(xiàn)在學(xué)會撒謊了嗎？”

“我沒有！少爺什么時候好了，不用攆我，我自己走！”

秦飛沉默了一會兒，干脆閉上眼睛裝睡。

千魚看著少爺憔悴的面容，只覺得心都要碎了，他是為了救少爺才嫁他的，如今少爺卻寧死也不碰他。

“少爺，你要讓千魚守活寡嗎？”千魚眼里流下兩行清淚來，他閉了閉眼，痛苦道：“我現(xiàn)在是喜歡你，想跟你在一起，不想看你死?！?/br>
他以前不懂情愛，只想玩樂；等他懂了，卻開始有無盡的害怕。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的話，他寧肯他不懂。千魚哭出了聲：“少爺你行行好，救救自己吧！”

秦飛呼吸劇烈起伏了幾下，猛地?fù)纹鹨还蓺庾饋?，“我說過我不喜歡男子！你滾！滾出去！”他不知哪里來的力氣，一把將坐在床沿的千魚推到了地上，自己又開始咳血。

千魚連忙起來去扶他，又被他推開，千魚再不敢上前，站在那里看著他，等秦飛咳完簌了口，他才轉(zhuǎn)身出去。

過了幾日秦飛轉(zhuǎn)好，可以在院子里走動了，總想著千魚那日說過的話，他沒想到千魚真的會喜歡他。他自知命不久矣，就去求秦老爺放千魚出府，秦老爺看他撐著一副病體還要跪，也是失望透頂。

“你至今還覺得是我的錯？”

“不是父親的錯，也不是千魚的錯，是我的錯?！?/br>
“你有什么錯？”秦老爺看他勉力跪直的樣子，心內(nèi)掙扎了會兒，艱難道：“許是老天的錯吧?！?/br>
他背過身去不再看秦飛：“起來吧。千魚隨你處置，你既一心求死，別人也勸不活?！?/br>
“謝父親。”秦飛舒了口氣，覺得人也輕松不少。他緩緩站了起來，看著秦老爺?shù)谋秤暗溃骸拔抑安皇欠乐赣H，也沒有怪過您?！?/br>
他語氣低落下來：“我只是擔(dān)心他，別的人都有親人營生，他就只會玩。我怕我死了，時間久了，府里的人欺負(fù)他，又不想他當(dāng)個下人，所以想給他找個后路。”

“父親，我感激您，感激母親兄長嫂嫂們?！?/br>
“我本來不打算這么早打發(fā)他出去，可我快不行了?！?/br>
“不會的，道士說你會長命百歲?！鼻乩蠣斅犓@像道別的話，眼里也有點濕意，原來在這個小兒子心里，除了千魚，全是別的人。

秦飛笑了笑：“這種話父親也信？道士說千魚跟著我我會好，道士還說我娶了他病會好，如今說我長命百歲……”

“……我怕是撐不過明年春天了?！?/br>
秦老爺猛地回頭，就見秦飛臉上帶笑，他從沒見過這個小兒子笑的這么開心。

秦飛回去之后就讓千魚搬出府，他有一處小院，少許私產(chǎn)，全都給了千魚，千魚看著他決然的表情，心知他真要讓自己走。

“我不要這些，你要讓我走，我就去乞討！”

秦飛手用力攥了攥，挑眉輕笑一聲道：“給你這些是看在你照顧我多年的情分上，你既不要，那就空手走吧?！?/br>
“我不走！千墨說少爺喜歡我，如今我也喜歡少爺，為什么不能在一起？”千魚哀戚地看著他，“少爺不要故意裝作一副冷淡的樣子，我是不會走的。”

秦飛喉嚨發(fā)緊，看他這模樣，只覺得造化弄人。如果千魚沒有喜歡自己就好了，自己就安然留下他，等自己去了，自有千墨照看他。

“你懂什么？人心是會變的?！?/br>
“我以前是喜歡千魚，”秦飛看著千魚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可我喜歡的，只是以前那個千魚?！?/br>
第7章第七章千棋

千魚不明白。

他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和以前有哪里不一樣，但他認(rèn)定少爺這么說是為了讓他死心。

千魚覺得情這個字真是太復(fù)雜了。

他喜歡少爺，想讓少爺活著；少爺喜歡他，卻一定要讓他走。

千魚想喝酒。

他想起今天賣酒郎應(yīng)該會路過，就換了男裝出門等著。等見了人，就讓賣酒郎跟著他送回府里，搬到院子外面。

“你知道嗎？我總覺得你的酒不一般。”

“瞎釀的而已。”

“你這個人也不一般?！?/br>
賣酒郎笑了笑：“咱們說好只便宜五文錢啊?！?/br>
“你能不能教我釀酒，我家少爺要攆我出府，我以后得自己養(yǎng)活自己了?！?/br>
“你不是三少夫人嗎？怎么會攆你？”

“連你也知道了啊……”千魚佯做傷心道：“我……你說我以后還怎么有臉面在這鎮(zhèn)上？”

“那有什么的，鎮(zhèn)上不是有個黃七？那黃七就是個斷袖，也沒人看不起他。”

“不一樣的，黃七家里有錢，我什么都沒有，等我出了府，還不是過街老鼠?！?/br>
那賣酒郎放下最后一壇酒，聽著隔墻輕微的腳步聲，詫異道：“剛剛好像有人過來？”

千魚一改剛才的哀戚語氣，淡淡道：“嗯。辛苦你了，你回去吧?！?/br>
千魚又讓人把酒搬回院里的小倉庫，自己則拿了一壇坐在走廊欄桿上喝。

少爺屋子現(xiàn)在不讓他進(jìn)去，他也不想硬闖惹少爺生氣。

屋子門開了，走出一個人來，千魚看見他，驚訝道：“千棋？你不是調(diào)給大少爺了嗎？”

“又調(diào)回來了，三少爺總要人照顧，其他人再學(xué)遲了點?！?/br>
“哦?！?/br>
“你走吧，少爺不想見你，你出了府，可就自由了?！?/br>
千魚看了他一眼，又低頭自顧自喝酒。

“少爺如今不喜歡你了，你就不要沒臉沒皮的纏著，非要少爺給你寫休書嗎？”

千棋看他不為所動，又道：“少爺昨晚已經(jīng)同我圓房，你就死心吧，趁如今能出去，快快斷個干凈，多好。”

千魚猛的抬頭，被酒液嗆紅的眼眶似要流出淚來，“少爺才不會那么做的！他說他不喜歡男子！”

“少爺說什么你都信？他喜不喜歡男子都那么做了，他還讓我出來勸你走。你剛剛的話也是我偷聽的，你指望少爺心疼你？我可不會告訴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