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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很涼,桓虞總擔心他哭出來。可是他不知道,賀康從小到大也只對他哭過而已。就算是丁大點兒,被父親逼著練武,冰天雪地的天兒在院里扛著刀一站就是一天,他也沒有哭。為此他還大病了一場,賀將軍派人送他去別院里養(yǎng)著,一直到八歲。為什么只對桓虞哭呢?因為他吃準了桓虞會心軟,會哭的孩子有糖吃。這場飯主桌的人都吃得五味雜陳,賀康一直沒敢看桓虞。他有些心虛。他覺得自己像個小偷,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仗著這點血緣和相似的相貌,偷走了桓虞的青睞。他甚至有些慶幸,慶幸賀青再也回不來了,而他與桓虞來日方長。可今天,被老太君當著桓虞的面叫他哥哥的乳名,卻好像一針戳破了他長久以來一直做著的夢,他強撐著身子才沒有在這里落荒而逃。沒辦法,馳騁沙場的將軍,對心上人總是窩囊得緊。許是這時的氣氛有些故作輕松的凝重,許是周圍女眷的眼眶都微微染了紅色,許是賀康一直挺直的背脊稍稍有些顫抖,桓虞覺得自己的胸口有些疼。他將手輕輕搭在了賀康的肩膀上,感受到手下的肩膀一抖,賀康睜大了眼看向他。桓虞平靜地回看他,大拇指在他肩頭摩挲了兩下,賀康的眼睛瞬間變紅了,然后裝作在找尋什么東西似的挪開了。賀康平日里在桓虞面前耍無賴般地哭了那么多回,可這次他是真心實意怕自己哭出來。桓虞他……對人始終是那樣溫和。他是討厭別人代替賀青的,卻為了讓老太君高興,默認了他的存在。明明老太君叫他阿康時他都不覺得有多么難過,可是桓虞輕輕將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他卻難過得說不出話來。他啊,嘴上說著要代替賀青,可是心里卻一點都不想當他。賀青,又憑什么,值得這么多人念念不忘呢?好容易宴罷,大家都食不知味。賓客都散了后,老太君還在涼亭說著從前的事。她的記憶還在十幾年前,她提起的從前的事,每一件都是大家心底的疤。末了,她看向賀康:“二郎,這些年,苦了你了?!?/br>賀康睜大了眼睛看著她。“奶奶都知道……”老太君這時卻是清醒了,“老身還有幾句話要同皇上說?!?/br>桓虞點點頭,大家都離開了涼亭。老太君等人一走,便要跪下,桓虞連忙攔下:“您這是何意?”“老身瘋瘋傻傻這十余載,感謝皇上照顧我賀家子孫。”桓虞淡淡道:“分內(nèi)事,太君無需言謝?!?/br>老太君有些感傷:“老身已知壽數(shù)無多,這些年老身也未對二郎盡責,還望皇上看在賀家滿門忠烈的份上多多照料二郎啊?!?/br>桓虞扶老太君坐下,“應當?shù)??!?/br>老太君嘆了口氣:“也不知還能不能等到二郎成親的那天了……還想抱一抱玄孫再走?!?/br>桓虞面色一僵,垂眸不知想什么,有些生澀道:“太君是有福之人,自然是可以……”老太君看著天邊黯淡的星子輕輕笑了,“老身只是有些掛念老將軍和孩子們了……”桓虞忽而想到那一雙可憐巴巴的眸子,骨碌碌地只繞著他轉(zhuǎn),難道這么多年了從來都沒有人去掛念他嗎?第9章第9章一晃到了六月十九,滂沱大雨從天而降,黑沉沉的天像是要崩塌了下來。賀康說什么都要往宮里跑,剛跑了兩步便淋濕了上衫。下人們勸他等雨停了再進宮吧,他什么都聽不進去,生怕去晚了就趕不上了。趕不上什么呢?——今日是賀青的生辰。小時候每到這一天桓虞都會去相思榭里喝酒,喝得酩酊大醉。那時賀康啥事也不懂,說什么也要去相思榭里找他,被元盛拖?。骸靶∽孀谀汕f別去??!”賀康鼓著臉:“為什么?”元盛也不好與他只說,只道:“您要是去了,陛下一準兒不高興?!?/br>賀康就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他怕桓虞不高興,于是老老實實地站在明光殿大門口,等著他回來。桓虞晚上會醉醺醺地回來,會捧著他的臉笑,然后搖搖頭獨自回房了。周而復始,年復一年。也是到后來,賀康才曉得那一年是賀青的生辰。每年桓虞都會給賀青過生辰,垂馨四年的時候他們約好,桓虞在相思榭里等著賀青回來。相思榭建在凌風池上,本來不叫相思榭的,因其以碩大的紅色琉璃珠為頂,檐上又垂下幾絳紅豆大小的寶珠,紅豆寓相思,所以便叫做相思榭了。賀青幼時很喜歡在這處玩耍,到了他生辰前后,一池荷花齊齊綻放,美不勝收,于是每年桓虞都會在這給賀青過生。今年這時荷花半殘,濃云潑墨,大雨瓢潑,賀康跑到相思榭時全身已經(jīng)濕透了。元盛未進水榭,只在不遠處看著桓虞,賀康踩水跑來被他瞧見了。他見賀康這落湯雞的模樣,一邊給他披上油絹衣,一邊急道:“您怎的進宮了呢!這大的雨您說您怎么就進宮了!要不要奴才去備些……”“不必。這里有我,你下去吧。”賀康看著不遠處的桓虞,涼涼開口:“我就是……不放心他?!?/br>元盛嘆著氣退下了。賀康瞧見水榭上一口一口喝著悶酒的那人,覺得心都要被這六月的大雨淋濕了。也不知等了多久,雨終有漸歇之勢,賀康心想不能由著他這樣喝下去了,于是登了水榭,看到醉眼朦朧的桓虞。桓虞看到他,有些驚喜,稍稍瞇起了眼睛,眉目像翻起了波瀾,朝他伸出手。賀康不接,冷著臉道:“你這又是把我當成誰了。”桓虞很少醉,每次醉都劣跡斑斑。有次捧著賀康的臉喚他賀青,著實讓他往心里去了許多年。桓虞看他遲遲不伸出手,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不小心磕到地上的酒壇,身子前傾,賀康眼睛一閃,手比腦子更快,一把撈住了他。賀康踢開一地的酒壇,也不知他這是喝了多少。桓虞喝醉了酒與清醒時是兩個模樣。他平日看著對誰都和煦,沒什么脾氣,其實心里冷淡得很,一道道門深鎖,誰也進不來。可他醉了,把那些偽裝都卸了下來,像個孩子,還對他伸出了手。“涼?!被赣輨恿藙油笞印?/br>賀康立即縮回手,險些忘了,他全身濕透,手也是冰涼,這樣如何碰得了他?桓虞皺眉,很不滿他收回的動作,眼睛牢牢地盯住他的手。賀康看見桓虞的發(fā)有些凌亂,領(lǐng)子也敞了大半,露出白皙的半個胸膛,他的臉倒是緋紅,這樣映得他的皮膚更是雪白了。賀康下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