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面。

廣清試圖弄清那日她走了以后兩人發(fā)生了什么，元盛三緘其口，使得她好奇心更盛了。

賀康本是不打算同她說的，但一聽廣清威脅說要給桓虞往宮里塞男人，這便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你你你敢塞男人試試！”賀康氣得跳腳。

廣清聽后驚訝得合不上嘴，“有你的啊，連賀青將軍都敢提?！?/br>
賀康恨得直打自己嘴巴：“我那不是喝高了嗎?！?/br>
雖是喝高了，但當(dāng)時神志尚明，也不知是存著怎樣的心思，竟借著那點酒意將心里話也說了出來。

廣清登時便與他惺惺相惜了起來：“之前皇兄病重，情急之下我說賀青將軍不要他，他醒了以后愣是仨月沒搭理我。你這才倆月，且等著罷?！?/br>
賀康聽了這話想送客。

這些天他白天晚上都往校場里跑，把自己時間安排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生怕自己得了空想起那晚上的事。

其實說是戳傷了桓虞的心，又何嘗不是戳傷了他自己的心。

桓虞的傷是賀青，他的傷是桓虞，誰都沒有比誰好到哪里去，反正愛人的那一個是注定低微的。

廣清見賀康一臉沮喪，尋思著得幫他一把，于是問：“你想進宮嗎？”

賀康點頭如搗蒜，忽地又沉下了臉：“他約莫是不想見到我的。”

“你怎么這么磨嘰？打仗那個利落勁兒去哪了？”

賀康心想打仗不比喜歡桓虞容易？

這些年他敗秦鞏，平松城，兩千精銳便敢往寒丘闖，更是拿下了先人攻不下的北幽十二州。戰(zhàn)場上關(guān)于他的神話是數(shù)不勝數(shù)，都道他深得賀家精魂，可誰又知道他連自己喜歡的人都要想破腦袋找個理由去見上一面。

生怕惹人嫌厭。

賀康有些猶豫：“不去了……他不喜歡見到我?！?/br>
若是喜歡，那日便不會捂上他的臉了。

廣清看著他一臉為情所困的模樣，樂了：“你能不能講究點策略？我叫你去找我皇兄了嗎？我是帶你進宮去看我侄兒?！?/br>
賀康愣住，想問看哪個侄兒還要進宮，忽就悟了。

東宮啊。

俗話說得好，醉翁之意不在酒，廣清出手當(dāng)知有。

賀康立馬穿戴整齊隨廣清進宮。

路上廣清給他說：“祈兒這些日子鬧著要習(xí)武，宮中侍衛(wèi)哪個敢當(dāng)他師父，我這一尋思啊，你機會來了?！?/br>
賀康不知想到了什么，問她：“他不教嗎？”

廣清自是知道他說的人是誰，只道：“我皇兄近來身體不大好——”

賀康忙問:“他怎么了？”

廣清賣了個關(guān)子，賀康提腿就要往明光殿里跑，廣清拉住了他。

“這下不怕他不想見你了？”

賀康止住了步子。

廣清帶著他進了東宮，“祈兒呢，也不知道最近中的什么邪，現(xiàn)下正鬧著要找?guī)煾笇W(xué)武呢?！?/br>
果不其然，賀康甫進宮里，便看見個六七歲的小團子與幾個內(nèi)監(jiān)“切磋武藝”。

“他不管嗎？”

“到底是小孩心性，皇兄也只由著他去了。”廣清揚聲道：“祈兒，看姑姑給你帶誰來了。”

桓祈聞聲看去，上下打量了番賀康的打扮，喜道：“你是將軍！”

賀康挑眉，倒是挺聰明的。

廣清招他過來，與他介紹道：“這便是賀康賀將軍?！?/br>
“哇！”桓祈仰著脖子問賀康：“那你能教我武嗎？”

賀康彎腰問他：“你想學(xué)什么？”

桓祈挺直了腰桿：“能保護人的那種?！?/br>
賀康好笑地問他：“你要保護誰？”

本以為桓祈會說幾個青梅竹馬的名兒，哪知他卻一本正經(jīng)道：“我要保護我父皇?！?/br>
賀康笑容滯在臉頰上，帶著他都察覺不到的澀意說道：“你父皇是我護著的?！?/br>
“所以，”賀康頓了頓，“你要學(xué)會自己保護自己?！?/br>
桓祈伸出手，翹了翹小指，“拉鉤鉤?！?/br>
賀康也伸出手，勾住了他的小指，鄭重道：“一言為定?！?/br>
于是賀康便日日進宮來教桓祈練武。

其實也不是耍什么刀槍棍棒，也就扎扎馬步練練拳什么的，并許諾他，如果表現(xiàn)得好便給他看賀家刀法。

為此，桓祈每日一邊扎馬步一邊背四書。

賀康其實也就給他使過一次刀法。

后院有一棵參天的槐樹，密葉似網(wǎng)若傘，織著零星的小白花，他就在樹下給桓祈舞刀。劍法講究快，刀法講究狠，拿起刀的賀康像是變成了另一個人。桓祈在遠(yuǎn)處瞧著，不見他身形，只見刀上芒，一時刀光映日，只覺暢快非常。賀康身影極快，劈砍刺扎是極有力的，恰如閃電之勢，使得破風(fēng)之音陣陣傳來。

飛鳥撲翅飛走，槐花簌簌落下。

賀康收了刀，看向桓祈時，卻意外發(fā)現(xiàn)桓虞的身影——不知什么時候來了。

他有些臉紅，不知剛剛這刀舞得怎么樣，也不知桓虞是否會喜歡。

——早知桓虞此時會來，他定打起十二分精神舞刀，絕不只是糊弄小孩這般。他有些懊悔，看見桓虞沒有表情的模樣，心里惴惴不安。一時間他心里思緒萬千，看著桓虞的樣子不禁皺了皺眉，面色怎么這么蒼白？他是不是瘦了？

有的人明明握上刀是自在的，劈風(fēng)斬雪馬下生風(fēng)快意之至，可是放下了刀，卻又瞻前顧后患得患失了起來。

賀康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槐花輕輕落在他的頭上。

他想，只要桓虞對他招手他就過去。

桓虞側(cè)耳在聽桓祈說今天的課業(yè)。

于是他想，只要桓虞給他一個眼神他就過去。

桓虞在聽桓祈說到今天的午膳。

后來他想，只要桓虞看他一眼他就過去。

像有什么心靈感應(yīng)似的，桓虞緩緩移眸看向了他，賀康覺得他那雙眸子像是有什么術(shù)法似的將他定住了。他邁不開腿，心重重地跳動了起來，看著桓虞朝他走來。

一步，兩步，三步……

一下，兩下，三下……

桓虞牽著桓祈走到了他面前，停了下來。

賀康小心翼翼，屏住呼吸，心要跳出來了。

桓虞伸出手，摘下了賀康頭上的那朵槐花，放到了賀康的手中：“怪傻的?！?/br>
賀康跟上桓虞，面上止不住地笑。

桓祈右手被桓虞牽著，左手牽著賀康，偏頭奶聲奶氣地問桓虞：“他怎么這么開心呀？”

桓虞看了賀康一眼，沒有說話。

桓祈這個年紀(jì)就好打破沙鍋問到底，于是他又將頭偏向另一邊問賀康。

賀康一手牽著他，一手拈著槐花放到鼻邊嗅著：“就是很開心啊?！?/br>
四周都是槐花的清香，撲簌著撲簌著落進了心里。

也不知在東宮呆了多久，從東宮出去時月上梢頭，兩人之間隔著一個桓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