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圓拍拍他的肩膀，“不錯，那你加油吧，我看好你。”

正是這樣一段小對話，讓康子維真正放下心來。

——

老太太的房間點著淡淡沉香，一幅古色古香的屏風(fēng)顯出主人對中國文化的熱愛。

“太奶奶！”齊非從屏風(fēng)后冒出頭，靈精地和坐在椅子上的老人打招呼。

老太太放下茶杯，笑道，“還不過來讓我看看？”

齊非走過去，“太奶奶，身體還好嗎？”

“很好?！彼R非的臉，“倒是你，怎么瘦了？”

“沒有。我還胖了呢！”

老太太輕輕拍了拍他的臉，“說謊。你是我盯著長大的，我能不知道你胖了還是瘦了？”

齊非吐了吐舌頭。

“……真和寧海騰分手了？”老太太看他，問到。

對著老太太，齊非自然無法像對著別人。他苦苦地笑，“……嗯，真的分了。”

“那你打算和現(xiàn)在的男朋友一路走下去？”

“對?！?/br>
老太太輕輕點頭，“不愧是我齊家的子孫，摔跟頭了，付出代價了，依然能大步往前走?！?/br>
“那當(dāng)然！”齊非挺起胸膛。

“……中國人的古話，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就按你想的去做吧。無論什么時候，太奶奶都是你的后盾?！?/br>
“謝謝太奶奶！”

“好了，我現(xiàn)在很想見見你的新男朋友，讓他進來吧，我和他聊一會兒。”

“好的。”

——

越過屏風(fēng)，康子維就看見一位年長的女性端坐在椅子上。

該怎么形容他看見的景象呢？

那是一位非常有氣質(zhì)的女性。滿頭銀發(fā)，眼睛是天藍色的，上身一罩湖藍繡金絲鳳凰的絲綢外衣，下面是同質(zhì)地的大黑裙，一雙與上衣同色的牡丹繡花鞋。

外國人，民國貴婦的穿著，本來不倫不類，但康子維只覺得她就應(yīng)該這么穿，衣服和她的人好像融為一體，沒有一絲違和感。

能在極俗艷中依然透出令人折服的氣度，我們稱之為“高貴”。

這是一位高貴的老太太，她已年老，但臉上每條皺紋都有說不出的韻味。

這樣的女性，像上好的酒，越老越香，經(jīng)久彌醇。

她向康子維招招手，微笑，“抱歉，我走動不便，能過來讓我看仔細點么？”

康子維自覺失態(tài)，趕忙走過去。

——

齊非在門外等候，康子維出來，他笑著走上去，“怎么樣？”

“……真是一位令人尊敬的女性?！笨底泳S嘆道。和老太太說話，不自覺就會肅然起敬。睿智、高貴、通情達理；原來世界上真有這樣的人。

“你們和奶奶聊完了么？”齊澈向他們走來。

“嗯！”齊非點點頭。

“那你們再和別的親戚見見面吧，我先去見見奶奶，一會兒午飯見。”

“好?！?/br>
他們走到一半時，齊非突然想起什么，“我還有事要找太奶奶，你先下去吧?！?/br>
康子維點頭。

齊非走進老太太房間，本是打算補充自己的工作成績。

屏風(fēng)擋住了他。否則他也聽不到接下來的對話。

“……你說，寧家那邊的情況很糟糕？”老太太的聲音。

齊非頓住。

“是。”齊澈的聲音，“東南亞那邊寧家壓不下來，我怕遲一點會拖累寧氏。”

齊非退到角落處，靜靜地聽。

停了一會兒，老太太開口，“那就斷了和寧氏的合作吧?！?/br>
“現(xiàn)在全球經(jīng)濟不景氣，歐洲更不用說?；适夷沁吰扔谡兔癖妷毫Γ欢ㄒ野崖固氐じ鄣拇蟛糠止煞輾w還國有，以刺激經(jīng)濟增加就業(yè)什么的?！?/br>
“估計寧氏在港口的四個碼頭保不住了。要斷現(xiàn)在就一起斷吧。”

“好的?！饼R澈接話，“齊非和寧海騰斷了關(guān)系，沒有情分在，我也好辦事?！?/br>
“你看著辦吧?！?/br>
第64章

接下來，老太太和齊澈換了話題。

齊非悄無聲息地退出房間。

——

齊家正式的家宴要到晚上，現(xiàn)在的午宴是自助式的。

“老板，……老板？”

“嗯？”齊非回神，應(yīng)康子維，“怎么了？”

康子維關(guān)心地問，“你還好吧？我看你盯著盤子里的牛排很久了，有心事嗎？”

從剛剛起，齊非就端著個盤子想得出神。

他笑笑，“……沒事。剛才一個靈感一閃而過，正在回想中?！?/br>
“是嗎？那可要加油想了?！笨底泳S笑著說。與齊圓和老太太聊過天后，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放松下來。

就在此時，老太太身邊的傭人過來找康子維，“康先生，老太太請您今晚吃過晚飯再走，可以么？”

在場不少親戚都停下來往他們這邊看。

老太太可不會隨便開口請人參加家宴的。

康子維受寵若驚中，“……我？”

“可以的，你去回復(fù)老太太吧?！饼R非替他回答。

“好的?！眰蛉穗x開。

“這……不太好吧？”康子維擔(dān)心地看齊非。

齊圓走來了，“有什么不好的，太奶奶這是承認你是一家人呢，你應(yīng)該欣喜若狂才是?！?/br>
康子維反應(yīng)過來，撓撓頭，不好意思笑了。

“不錯哦，看來太奶奶挺喜歡你的?！饼R圓笑道，“老太太向來金口難開呢！”

康子維傻笑地看向齊非，后者回他點頭微笑。

——

趁齊非走開了的空隙，齊圓對康子維說，“你的待遇真好，太奶奶可從沒親自開口邀請過齊非的前男友參加家宴呢?！?/br>
康子維驚訝，“……是么？”

過去的這么多年，太奶奶一次也沒有開口邀請過寧海騰來家宴。

齊非想透氣，于是走到后院的長椅上坐下。

他剛剛才意識到，往時他拉著寧海騰來家宴都是“不合法”的。太奶奶默許他的行為，卻從沒這樣公開表明過，寧海騰是齊家的一份子。

齊非抬頭，木香花一疊一疊擠于枝頭，一顫一顫似動蕩雪浪，翻滾出熱烈的香氣。

多年前，同樣的地點，同樣的時間。他躺在長椅上，枕著寧海騰的大腿，看對方靠著椅背閉目養(yǎng)神。

就這樣，也能看很久，很久。

——

齊澈從回廊經(jīng)過，齊非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