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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長方形,一個手掌大。他打開盒蓋。白色海綿中,躺著圓柱形的玻璃筒,兩頭焊嵌著銀色的金屬塞子。齊非拿起,很輕,玻璃筒里,懸浮著一團白色的、隱隱閃光的——雪。他拿出手機,開機,不久,一條語音信息跳出。提示音過后,是熟悉的聲線。“……是我。以前,你說過,想把瑞士的雪帶回去?!鹗康难芯克兄瞥隽艘环N低碳纖維真空容器,有了它,雪就不怕融化。不過,目前的容量還很小?!?/br>“……無法讓你看到所有星光,對不起。”“……今天給你打電話,你關(guān)機了?!颐靼?,你不會再給機會給我?!?/br>“……我們往后還能做朋友么?……我是混蛋呢?!牵也幌胛覀兙痛顺赡吧?。”良久。“……對不起?!?/br>留言結(jié)束。齊非蹲在了地上,手里握緊來自瑞士的雪,低低抽泣。31寧家的室□擊場。“砰砰砰”數(shù)聲槍響,寧海騰放下槍口冒煙的手槍,摘下防護眼鏡和耳塞,淡淡對身旁的手下說,“把他們拖下去?!?/br>手下點頭,利落轉(zhuǎn)身。“哎呀呀,那邊的墻要重新粉刷了呢~”凌尚坐在寧海騰身后的一排椅子上,手里拋著一個碩大的紅富士。寧海騰看了他一眼,勾起嘴角,“剛從美國回來就跑我這里,肯定沒好事?!?/br>“嘿嘿,”凌尚也不惱,咬了一大口蘋果,“我不是怕你在這么重要的日子里孤獨一人咩~特地來陪你夠意思了吧~”寧海騰挑眉,好像在說:你有這么好心?“嘿嘿,順便看看你糾結(jié)難過的模樣~”凌尚一手搭在寧海騰肩上,“嘖嘖,投了一大筆錢在瑞士建一個研究所,千里迢迢回來親手解決小嘍啰,送大禮過去卻沒有回應(yīng)……哎喲,好可憐哦~人家安臣安尹都親親愛愛,你們卻這么慘……”凌尚大嘆氣,夸張地搖搖頭,“連我都要為你哭了呢~”“你說夠了沒?”“沒有~我要為小非非抱不平~”“少爺?!眲偛懦鋈サ氖窒禄貋砹?,“……醫(yī)院那個……要不要我們現(xiàn)在帶他過來?”寧海騰不說話。凌尚眨著眼睛看他,也不說話了。“……不用了?!睂幒rv徑直走出射擊場。“真是扭曲的家伙?!绷枭性诤竺驵止?。“你在說我還是說你自己?”寧海騰回頭,悠悠閑閑問一句。“哎呀,我們都是啦~”凌尚嬉皮笑臉地走上前。----夜深人靜的時候。臥室里只有一盞床頭豆燈亮著。寧海騰坐在床邊。他剛從浴室出來,頭上搭著長毛巾,細小的水滴凝聚在發(fā)尖,然后,無聲滴落在他手中的相冊上。指尖輕輕拭去塑料膜上的水珠。照片里的光景又清晰起來。A5大小的相冊,里面全是他和齊非從小到大共同擁有的回憶。如何遇見他的?呵,怎么會忘記。復(fù)活節(jié)當天早上,他醒來時還皺眉——真不想去什么游園活動。五歲起就學著拿槍的人,要他和一堆小毛孩搶彩蛋,幼稚。但他還是跟著父母去了。學會收起情緒,也是他的必修課。然后,在那個花園里,一陣又一陣小孩尖叫吵鬧聲中,他發(fā)現(xiàn)了一只白色的兔子。兔子挽著個小籃子,看見有彩蛋的蹤影就一蹦一跳,短短的毛絨尾巴顫顫的。彎腰時,頭上的長耳朵就耷拉一點;站起來時,長耳朵就尖尖地豎起來。莫名地,他的心情就變得愉悅。看著兔子的背影,忽然很想調(diào)皮地來一次惡作劇。等籃子里的彩蛋都被搶光了,兔子生氣地回頭——就那么一瞬,心頭就涌上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即使對方氣鼓鼓嘟著臉質(zhì)問他,他也想開心地笑。寧海騰仔細地捕捉照片里一寸一寸的光陰。“海騰~我們的兔子在吃胡蘿卜耶~”“海騰~這本書好好笑哦~”“海騰~我們?nèi)ゼ永毡群.敽1I好不好?”十一歲那年,在鄉(xiāng)間度假時,小兔子在小路上蹦蹦跳跳,一個不小心,摔倒了。自己趕緊上去扶起他,“怎么了?有沒有摔疼?”后者抬起小臉,沾了泥,淚汪汪的,可憐兮兮又委委屈屈,“海騰……好痛……”心里某個地方就柔柔軟軟地坍塌了。哪怕這只兔子再邋遢、再笨手笨腳,他都想把他擁進懷里。這樣,是不是就是愛。愛這樣東西,那么甜蜜美好。但看深了,它總是畸形、幽暗、危險的。本質(zhì)上說,它是一種偏執(zhí)。如同精神病人,偏執(zhí)地認為自己的影子會弄死自己。所以,情深不壽。----第二天。齊非到中午才醒過來。他的視線慢慢聚焦,床頭那瑞士的雪首先映入眼簾。房間拉上了窗簾,有點暗。真空管里的雪靜靜地懸浮著,兩頭散著星碎的雪痕,像浩瀚宇宙中的星塵,似埋藏著數(shù)萬年的秘密。出奇地,齊非覺得心情平靜。看,我受得住。他下床,把禮物放回禮品盒。沒有誰離開誰就活不下去的道理。若是總沉溺于過往,永遠都擺脫不了桎梏。好了,二十年過去,新的一天又開始了。----那頭,康子維一早就辦理出院手續(xù)。他坐上公共汽車,看著外面往后倒的景色,吹著晨風,想起昨天的點點滴滴。齊非說的話不多。自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自己連對他的印象都是有偏差的。康子維的心里有一種說不上的空寂感。回到家中,客廳的茶幾上放著一對袖扣的半成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