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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睡了,季斐摸著黑進房,兩個小弟早已躺好,不大的木床沒了位置,他二弟聽到動靜,睡意朦朧地說,“哥,蛇皮袋在床底下,媽前天剛洗過的?!?/br>季斐于是輕車熟路地摸出蛇皮袋,往上面一躺就睡了。季斐恍惚間做了個夢,他遇著了個人,穿了一身的小西服小西褲,站在一個半人高的蛋糕前指使著大人給其它小孩分蛋糕,其它小孩都跟餓瘋了似的狼吞虎咽吃的一臉奶油,他站在一旁笑嘻嘻的看著,一口都不吃,干凈的跟個小神仙似的。后來小神仙長大了,堵著他說他長的真漂亮,還吧唧親了他一口,給他糖吃,季斐覺得真高興,旁邊有個聲音卻一直說不要吃不要吃,他是騙你的,你吃了他的糖,他就會露出真面目吃了你!季斐覺得難過的要死,他的小神仙,原來不是真的喜歡他。10、學季斐終于還是生了病,燒到了39度,整個人都暈乎乎的,站都站不穩(wěn),最后被送到了衛(wèi)生所打針吊水。季定國見他臉色難看的厲害,也就沒讓他到地里幫忙,只讓他在家里洗衣做飯,照顧兩個弟弟。這幾天他比往日更沉默了,常常做著做著事就發(fā)呆,時不時往門口看看,像在等著什么,可是沒有人來家里作客。十天過后,學校終于開始報名,季斐整個人精神好了許多。早上季斐起了個大早,做了早飯后燒水洗了個澡,換了身稍微好點的衣服。那衣服其實還是他二弟一年前穿過的,不過因為他個子小,穿起來倒合適。小弟見他出來,盯著他看了會兒,說,“啊,這是去年二哥不要了的衣服?二哥還說不好看,很好看啊!”普通的白襯衫黑短褲,料子不是很好,但穿在季斐身上卻說不出的干凈清爽。二弟這時候也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說,“前幾天還病懨懨的,一開學就跟換了個人似的,有病吧你。”王桂香帶著兩個孩子去報名,季斐洗了碗掃完屋子后,自己去縣高中報名。由于季斐有一段路是走過去的,到縣一中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了,排起了長隊。季斐正準備排到隊伍最后,他的班主任看到了他,連忙招手,“季斐,你過來!”季斐走上前去,班主任跟旁邊的老師打了聲招呼,讓旁邊的老師幫忙開一下條子,自己帶著季斐走到了一邊。“季斐,老師有話跟你說?!?/br>“老師,您說?!奔眷逞劬γ髡空康?,他在學校的時候心情總是比較好,每次看到考試成績,他心里總是格外踏實,仿佛只要努力,一切就都有希望。他的希望很多,他希望以后可以買間小房子,他希望有足夠的衣服穿,他希望可以自己賺錢養(yǎng)活自己,不再被人說吃白飯,他還希望有張又大又軟的床,地上雖然睡習慣了,也沒覺得多難受,但大家都有床睡,他也想有。“季斐”,班主任頓了頓,臉色有些為難,“學校關于前三十名免學費的政策取消了。”季斐一震,整個人呆在那里。“本來早該告訴你的,可是你家沒有電話,村長家的電話打不通,我本來想親自去一趟,偏巧最近事多,一忙就忘了。不過別急,可以先報名,學費你回去跟你爸媽說,過兩天拿過來也沒關系。”季斐站在那里沒吭聲。“怎么了?”班主任是個二十幾歲的年輕小伙,在教師崗位呆的并不久,因此經驗并不豐富。加之季斐平日比較沉靜,遇到什么問題一般也不會主動跟老師說,平日見他穿的干干凈凈,看到老師時都是微笑有禮地打招呼,看不出生活有多不順心,年輕的班主任因此并不太清楚季斐家中的情況,更不知道免費政策一取消,對于季斐來說就是再不能讀書了。“沒事,我知道了,老師?!奔眷趁蛑叫α诵?,努力隱藏眼中對于未來的茫然與恐懼。“哎,這事也是突然發(fā)生的,說起來學校現(xiàn)在也頭疼的很,只能說成也顧朗茳,敗也顧朗茳。對了,說起來你跟顧朗茳一個鄉(xiāng)的,應該認識他吧?那個前三十名學生免學費的校策就是他爸顧時殷資助的,教師職工宿舍也是因為有他們家的贊助才能進行翻新維修的?!?/br>縣一中的教師住宿條件一直很差,是舊磚房,由于比較潮濕,宿舍經常會出現(xiàn)什么蜈蚣小蟲之類的,曾經市里分了個名牌師范畢業(yè)的優(yōu)秀女大學生來支教,睡著睡著突然在床頭發(fā)現(xiàn)了只八爪大蜘蛛,嚇得當場就哭了,跟著就申請上調,人家教育局不過晚批了幾天,那女教師直接卷鋪蓋去市里一所著名的私立高中了,教育局為此還把學校狠狠批評了一頓,說留不住人才,但改建校舍的資金卻一直批不下來。直到顧時殷送顧朗茳進校,一見教師宿舍,說這個不行呀,得修一修。人校長一聽就高興了,準備日后纏著好好說一說,孰料人家不用你上門去說,第二天就派人來談了,跟著就入資進行翻新維修,直把校長跟各個教師喜得喲。也因此平日見著顧朗茳,各個老師不僅不恨,還帶著點感恩心理,心想,不就是遲到早退外加偶爾打個小架嗎?哪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不鬧脾氣?哪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不叛逆?對孩子要寬容,尤其是身為教師,更要有寬廣的胸懷。“沒想到這個暑假出了意外,顧朗茳跟人打架了。你說這小子也真是,打架也不挑挑地,聽說單槍匹馬去火車站挑釁那群混混,直接被捅了兩刀,現(xiàn)在還躺在市醫(yī)院里沒醒了。他爸氣急了,不僅火車站那幾個混混被整得很慘,連帶著學校也被牽怒了,說是管教無方,一氣之下把對學校所有的資助都撤了,免費生名額自然就沒有了。這不藍球場才剛開了頭嗎,學校連地方都圈出來了,說不干就不干了”,猛然見季斐臉色難看,年輕的班主任愣了愣,隨即想到他平日連架都不跟人吵,想必是嚇著了,連忙說,“你別怕,這也是因為他自己主動去挑釁別人,像我們季斐這樣的乖學生,是絕對沒有人會對你動手的。再說學校里有老師了,真有人欺負你,你只管跟老師說?!?/br>季斐的臉色有些白,好半天才嗯了一聲,問,“老師,那幾個刺顧朗茳的混混......怎么樣了?”“那自然是”,班主任想了想,臉色微微變了變,“自然是被繩之于法了?!?/br>想起那天聽到教導主任說的話,年輕的班主任都覺得背后冒冷汗,他自然不敢跟季斐說詳細情形。這次顧時殷是真的下了狠手,小混混直接被打的半死,腹部給捅了兩刀,偏偏拿捏著分寸,小命去了半條,就是死不了。顧時殷讓人送小混混進醫(yī)院,在醫(yī)院里又縫又補的,麻藥都不讓人打,直疼的小混混差點沒丟了小命。剛好一點,又讓人截出來打個半死,又是狠狠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