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急事，”Andrew說，“去一趟分公司。”

方昭暮很同情Andrew，他方才也是急事，現(xiàn)在好歹到家了，Andrew卻才出門，可比方昭暮要不容易多了。他不欲再打擾Andrew，便說了拜拜，掛下電話。

第13章

十點(diǎn)三刻，方昭暮的電話響起來，送外賣的人到了。

方昭暮跑下樓去拿，外賣員看上去是兼職，穿著西裝，好像是餐廳經(jīng)理一樣的人物，手里提了個(gè)很大的紙袋子。

他禮貌地把袋子遞給方昭暮，祝他用餐愉快。

方昭暮接過來覺得很沉，拎上樓一看，里面竟然大大小小裝了十幾個(gè)盒子。方昭暮的桌子又小，連餐盒都擺不開。

方昭暮拿了幾個(gè)出來，就占了桌子一半，他摸不著頭腦地發(fā)信息問Andrew：“你給我點(diǎn)了什么，為什么這么多盒子?！?/br>
“雙人套餐，”Andrew回復(fù)，“這么晚才到？”

方昭暮打開來看，盒子里面的食物擺得很好，不知怎么，方昭暮看著都覺得有些眼熟。

等開到一個(gè)盒子里放的甜品，方昭暮醒悟過來，Andrew給他點(diǎn)的是他晚上去的那家餐廳的情侶套餐。

方昭暮愣了一下，先是涌起感動，突然又覺得有些怪異，細(xì)細(xì)一想，他碰著盒子的手縮了縮，看著放在地上還亮著的手機(jī)屏幕，拿過來，手指在屏幕上頓了有兩分鐘，才給Andrew發(fā)：“你怎么知道我在哪家餐廳吃的飯？”

Andrew回的倒很快，他說：“你給我拍的盤子上印了餐廳名字。”

方昭暮立刻翻了相冊，放大了他發(fā)給Andrew的照片，果然在餐盤的右下角找到了燙銀的餐廳名。方昭暮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但還是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他有些矛盾地看著桌子上那一堆菜，還未平復(fù)心情，Andrew那邊又來了語音通話請求。

方昭暮接起來，叫了“Andrew”一聲，Andrew問方昭暮：“怎么了？”

Andrew的語氣很自然，見方昭暮沒作答，Andrew又問：“不好吃？”

方昭暮的臉熱了起來，為自己的不講道理而羞愧。

Andrew找到了根本沒有外送服務(wù)的餐廳，又讓他們在大晚上給方昭暮送到家里來，就為了讓方昭暮吃頓飯，方昭暮還在疑神疑鬼。

“我可能被剛才的車嚇到了，”方昭暮努力給自己找出了走神的借口，“還沒有緩過來。”

“不要怕?！盇ndrew說完，頓了頓，方昭暮感覺他好像還想說什么，但等了一會兒，Andrew卻沒說。

方昭暮把手機(jī)開了公放，又拆開幾個(gè)盒子，壓下了別的情緒，對Andrew道：“要是你在就好了。我一個(gè)人吃雙人餐，太浪費(fèi)了?！?/br>
“還好?！盇ndrew說。

方昭暮用叉子扣了一勺沙拉，問Andrew：“你怎么說動讓他們送的外賣??？”

“你不是想吃嗎？”Andrew避開了方昭暮的問題，只反問他。

方昭暮房間小，桌子是他網(wǎng)購的一張折疊矮桌，他把Andrew給他點(diǎn)的雙人餐全都拿了出來，從桌子擺到了地板。

因?yàn)榻唤映隽诵﹩栴}，學(xué)校安排的宿舍只能提供兩個(gè)月，方昭暮找了很久的房子，在上個(gè)月搬到了這里。他的住所夾在兩套稍大些的房間中間，原本也不知是作什么用的，房東是個(gè)亞裔，將房間改成了出租屋，第一次掛出來，便被方昭暮租到了。

方昭暮的交流，從開始到現(xiàn)在，都沒有太順利，全都不太好。只有碰到Andrew這一件事，好到根本不像是方昭暮身上會發(fā)生的。

“謝謝，”方昭暮對Andrew說，“那你回來，我也會請你吃的?！?/br>
“再說吧?！盇ndrew說。

“怎么是再說啊，”方昭暮瞇起眼睛，得寸進(jìn)尺地對Andrew道，“再說是不準(zhǔn)備陪我吃的意思嗎？”

Andrew停了兩秒，回答：“……不是?！?/br>
方昭暮忍不住笑了，他說：“我開玩笑的，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陪你的呀。”

“是嗎。”Andrew說。

Andrew那邊響起些敲打鍵盤的聲音，方昭暮才想起他好像在加班，便不好意思地說：“那我先吃，你忙你的?！?/br>
“嗯，”Andrew那頭聲音停了，他對方昭暮說，“吃多一點(diǎn)，你太瘦?！?/br>
“也不是太瘦吧?！狈秸涯悍瘩g。

“瘦。”Andrew像一個(gè)嚴(yán)格的健身房私教，對方昭暮的體型發(fā)表評價(jià)。

“你又沒見過我……”方昭暮小聲道，他看著滿桌滿地的盒子，心里動了一下，突然問Andrew：“Andrew，等一下你下班之后，你……想不想跟我開視頻？”

Andrew沒說話，方昭暮補(bǔ)充說：“你不用開?！?/br>
經(jīng)過短暫的沉默，Andrew說：“好?！?/br>
過了半小時(shí)，方昭暮收到了來自Andrew的一條訊息：“我到酒店了?！?/br>
方昭暮吃飽了躺在床上看書，幾乎睡過去了，又被短信聲弄醒過來。

他把書放到一邊，問Andrew：“現(xiàn)在可以嗎？”

Andrew沒打過來，說：“可以?！?/br>
方昭暮只好自己發(fā)送了視頻申請，Andrew立刻同意了。

視頻接通后，方昭暮把手機(jī)放在床頭柜的支架上，坐在床上和Andrew打招呼。

Andrew那頭是全黑，方昭暮便把自己的視頻界面放大了，他穿著灰色的綢質(zhì)睡袍，近看發(fā)現(xiàn)領(lǐng)口敞得太大，伸手扯緊了些，和Andrew打了個(gè)招呼：“你看，不是太瘦吧？”

Andrew可能并不同意，所以沒有正面回答方昭暮的提問，只道：“甜點(diǎn)好吃嗎？”

“好吃呀，”方昭暮對著攝像頭笑了笑，說，“很好吃。謝謝。”

Andrew說：“不用?！?/br>
方昭暮眨了眨眼睛，問Andrew：“你這么晚回酒店，不累么？”

“不累?！盇ndrew的呼吸很平緩，聲音也很平靜，讓方昭暮察覺不出他的情緒。

“你話總是好少，”方昭暮抓過堆在一邊的被子角，蓋住自己的腿，看著手機(jī)屏幕里的自己，道，“顯得我話好多啊——Andrew，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煩？”

Andrew說“不會”，或許是意識到自己話確實(shí)很少，他又加了兩個(gè)字：“不煩。”

方昭暮笑起來，說：“你不用勉強(qiáng)自己多說話的，反正我話多。”

他忽然想起自己帶著耳釘，便靠過去，將偏長的頭發(fā)架在耳后，給Andrew看他的耳垂：“快看。”

給Andrew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