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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他自己也知道,再不接收張二哥入司,對三位王爺都無法交代!” 黃梓瑕也感到開心,覺得自己總算不再虧欠張行英了。她望著張行英臉上綻放的笑容,說道:“張二哥,真是恭喜你了!” 張行英說道:“還是雙喜臨門呢,本來啊,我爹都臥床好幾個月不起了,但是他得知我能進(jìn)京城防衛(wèi)司,頓時精神大振,早上都可以下床了!他還給自己配了一副藥,說是心病已除,過幾日就能痊愈!” 說著,他推開院門,帶著他們往里面走:“你們來得巧,天氣這么熱,阿荻說要做槐葉冷淘當(dāng)點(diǎn)心,來,大家一起吃吧?!?/br> 正說著,只聽到木屐輕響的聲音,原本站在院內(nèi)的阿荻,見有客人來,早已經(jīng)避到里面去了。 張行英不好意思地笑笑,說:“阿荻怕生人,別介意啊。” 張行英進(jìn)內(nèi)拿了冷淘和碗筷,三人在葡萄架下坐下。 周子秦看著大盆內(nèi)碧綠清涼的冷淘,差點(diǎn)連自己的來意都忘記了。他接過張行英送來的碗先盛了一小碗,邊吃邊贊:“阿荻手藝真不錯,我真想天天來蹭飯吃!” “什么時候來都可以,隨時歡迎!”張行英笑道。 黃梓瑕吃了一口,問:“張二哥,你剛剛?cè)ツ睦锪耍课铱茨阒昂孟窬癫惶褡鞯臉幼?。?/br> “唉……我大嫂娘家的弟弟,剛滿四歲,前日在薦福寺那一場混亂中走丟了,一家人急得不行到處找。幸好這世上還是好人多,早上聽說消息,有人把孩子送回家了,所以我過去看了看?!?/br> 黃梓瑕詫異問:“你大嫂不是獨(dú)生女嗎?” “是呀,這孩子是她父母從族中過繼的,畢竟,好歹得有個繼承家業(yè)的人。前日聽說過他們在找孩子,但因?yàn)槲医找恢倍荚谒奶幈甲?,所以就沒能幫得上忙,心里覺得愧疚。”張行英大哥婚后住在嫂子家中,當(dāng)時長安婚俗,夫妻婚后住在男女雙方家中皆可,張行英的大哥并不算入贅。 周子秦說道:“張二哥你真是的,孩子回來了不就好了,為這事還心事重重的?!?/br> 黃梓瑕聽著薦福寺外四歲孩子,腦中不由浮現(xiàn)出那一日大雨中,那個人抱著那個渾身泥漿的小孩子的身影。她望著張行英,問:“送回孩子的……是什么人?” “我去得遲了,只倉促看到他一面,是個……神仙般的人物!”張行英很認(rèn)真地放下碗,說道,“站在我大嫂家門口,整個院子都明亮起來了。我這輩子啊,真沒見過這么好看的人。” 周子秦笑道:“蓬蓽生輝?軒軒如朝霞舉?” 黃梓瑕沉默著,一言不發(fā)。 張行英聽不太懂周子秦的話,只說:“嗯,反正就是很好?!?/br> “那么……”黃梓瑕捏著筷子的手,不為人覺察地輕顫了一下,“他姓什么,叫什么?” 張行英搖搖頭:“不知道。所以說世上好人多啊,他就喝了兩口茶水,沒留下自己名字就走了,連謝儀都沒收。孩子又小,也不知道他姓名和住處,都不知道怎么謝他呢。” 周子秦問:“那他怎么找到你大嫂家的?” “是啊,說來也真是難,小孩子說不出自己家住何處,他只能帶著孩子在長安各坊尋找,這個年歲的孩子哪走得動長安七十二個坊?都是他抱著一家一家走過來的,直到今天早上孩子看見自己家喊起來,才算是找著了。” “可惜啊,不知道他是誰?!敝茏忧貒@道:“我還挺想結(jié)識他的,有古仁人君子之風(fēng),又聽你說的長得那么好?!?/br> 張行英連連點(diǎn)頭:“真的!特別出眾的一個少年?!?/br> 黃梓瑕轉(zhuǎn)了話題,問:“張二哥,你不叫阿荻也出來吃點(diǎn)嗎?” 張行英遲疑了一下,說:“她……她怕生,我想就不用了吧?!?/br> “崇古說得對?。∫院蟠蠹叶际桥笥蚜?,阿荻這樣怕生可不好,我們還會經(jīng)常來叨擾的,也想和阿荻打聲招呼嘛?!敝茏忧噩F(xiàn)在只要是黃梓瑕說的話,都一律附和,十足一個應(yīng)聲蟲。 “哦……也是,那我讓阿荻出來見見客人?!睆埿杏⒄酒鹕硗輧?nèi)走去。 周子秦見他一進(jìn)門,立即躡手躡腳跟了上去,把耳朵貼在了墻上。 黃梓瑕用鄙視的眼神看著他,無聲用口型問:“你想干嘛?” 周子秦也用口型回答:“聽墻角,看看張二哥和阿荻有沒有作案嫌疑!” 黃梓瑕被他正義凜然又厚顏無恥的眼神鎮(zhèn)住了,明知道不厚道,可也不由自主地與他一起趴在了后面的墻上。 里面?zhèn)鱽碓罨饐魡魟儎兊穆曇?,他們聽到張行英說:“阿荻,他們是我朋友,都是很好的人?!?/br> 阿荻悶聲不響,過了許久,張行英以為她是默認(rèn)了,便抬手去牽她袖子,說:“來,我?guī)愠鋈フJ(rèn)識一下……” 阿荻卻忽然猛地甩開他的手,低聲卻堅(jiān)定地說道:“我……不去!” 張行英尷尬地抬著手,愕然怔在當(dāng)場。 周子秦和黃梓瑕對望了一眼,兩人還來不及交流什么,阿荻虛弱顫抖的聲音已經(jīng)傳來:“張二哥,求你了……我不要見人!我,我這輩子,已經(jīng)見不得人了……” 張行英默默看著她,輕聲問:“難道,你這輩子都一直呆在這個小院子里,把自己一輩子就這樣捱過去嗎?” “你不知道……你不會明白的……”她捂住自己的臉,蹲在地上,拼命壓抑著自己失控的哭泣,“張二哥,你是個好人……我,我只想在你的身邊好好過下去。我只想呆在家里,也求你……不要讓我出去見人?!?/br> 張行英似乎想不到讓她出去見一下自己的朋友,她卻會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不由得呆站在她面前,許久也沒有動彈。 房間內(nèi)外一片死寂,只聽到她的抽泣聲,在房間內(nèi)隱隱回響:“張二哥……我愿意一輩子為你洗衣做飯,一輩子伺候著你……我只求在這個天地間有這么一個小院子落腳,讓我在這里呆到死,呆到朽爛成泥……張二哥,求你不要把我丟到外面去,不要讓我出去見人呀!” 張行英默然聽著她的哭泣,一邊轉(zhuǎn)頭注意外面院子,聽外面她們似乎沒有響動,又湊近了阿荻一點(diǎn)點(diǎn),輕聲說:“好吧,不見就不見吧,其實(shí)……其實(shí)我也舍不得讓你到外面去?!?/br> 阿荻睜大那雙含淚的眼睛,死死盯著他。 他抓抓頭發(fā),在她的目光下窘迫地臉紅了:“因?yàn)?,因?yàn)槊刻煜氲侥阍诩业戎一貋恚滥憧隙ú粫x開我,知道你唯有我這邊一個容身之處,就像藏了一個誰都不知道的秘密……” 阿荻含了許久的淚終于掉了下來,她輕聲低喚他:“張二哥……” 周子秦聽著都有點(diǎn)不好意思了,他用手肘碰碰黃梓瑕,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但黃梓瑕卻微微皺起眉,將食指擱在嘴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