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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化慢一點而已。剛到第二圈他就已經(jīng)被甩到了隊伍最后一截,而且距離還在不斷增大。而他耳朵開始嗡嗡作響,但偏偏在這時特別靈敏,周圍那些難聽的話像流水一樣灌進來,沖擊得他頭昏眼花。有一萬個聲音怒吼著要他停下來,卻又有無數(shù)個聲音在讓他繼續(xù)跑下去。楊歡閉上眼睛,試圖在黑暗中找到一點安慰和精神的力量,但沒跑幾步,他還是不爭氣地睜開眼,大口大口地喘氣,腳步怎么也快不起來了。他很難受,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上都到了極限,而遠處那些看熱鬧的人讓他恨不得生了一對翅膀飛出去,逃離這個讓他窒息的地方。“娘娘腔,快跑?。 ?/br>“快點啊,就差你一個了——”“下一組還要跑呢,不要浪費時間了啊——”“重考吧,娘娘腔!”楊歡的嘴沒有辦法閉上,只能因為心肺跟不上而大口地喘氣。他透過昏花的視野看著最后幾百米,拼盡全力向前沖。他連路都看不清,雙腳完全是機械地向前邁,后果就是拐彎時一下子絆到了田徑場保護草地的低欄,整個人直接跌進里面,重重摔在單薄的草皮上,運動衫被劃開了一道口子,露出的白皙的胳膊被磕出了幾道血印。周圍一陣驚呼,楊歡覺得耳邊好像爆炸了一樣,頓時轟鳴的一片雜音。他伏在草地上,忍不住哭了,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這位同學你怎么回事啊?不是說不行就別跑了嗎????”別靠近我,別靠近我!楊歡害怕地抽搐了一下,想站起來趕快跑,但他一點力氣也沒有,只能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體育老師暴跳如雷的聲音像連擊子彈,還有一群看熱鬧的人正靠近,聲音清晰得讓他有種絕望的感覺。“讓開?!币坏缆曇敉蝗豁懫?,在這群鬧哄哄的人群中冷靜得格格不入,讓伏在草地上的楊歡渾身一僵。“這位同學你,你干嘛啊?認識他啊?”楊歡看見了一雙干凈的白色板鞋,正是越默海的。他記得自己還幫對方刷過這雙鞋,還為刷得雪白沾沾自喜了好久,但對方當時只對自己說了一聲“謝了”,連笑都不笑。“可以起來嗎?”越默海低下頭,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受傷了,還是沒力氣了?”楊歡側了側頭,把眼淚埋在草地里,虛弱地從喘氣的間隙里擠出聲音:“沒力了?!?/br>越默海抓起他的手臂,眼睛盯著傷口看了好一會兒。他幾乎能感覺到越默海的呼吸拂在傷口上,便更想哭了。緊接著對方伸手繞過他腋下,慢慢把他從草地上扶起來靠在肩膀上。楊歡聽見自己因為長跑而失常混亂的心跳,靠著對方平穩(wěn)無波卻讓他安心的身體。他兩腳虛軟,不得已把臉埋在對方肩膀上,根本沒勇氣去看周圍的景象。越默海輕輕拍著他的背:“我陪你去醫(yī)院。”說著將楊歡的帽子拉起來遮住流淚的眼睛,繞過肩膀摟著他,扶起他向外面走。體育老師叫了校內(nèi)的電瓶車,吩咐剩下的人繼續(xù)安排體質(zhì)測試后便陪著兩人一起去醫(yī)院。一路上楊歡靠著越默海一聲不吭,任憑體育老師把嘴皮子磨破也沒說一句話。而越默海一句“他不想說”就把喋喋不休的體育老師給堵了回去。校醫(yī)先給楊歡手臂擦了藥,然后拿著打量著楊歡慘白的一張俊臉,問:“平時有鍛煉嗎?”楊歡搖了搖頭,呼吸都沒調(diào)整過來,上氣不接下氣道:“校醫(yī),我…….頭痛…….喉嚨痛,沒…….沒力氣?!?/br>“平時鍛煉太少了,今天風大空氣又不好,正常反應?!毙at(yī)冷冷地下結論。體育老師嘆了口氣:“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柔弱的男同學,你下次補考吧?!?/br>楊歡一僵,小聲道:“我……我能不考嗎?”“這是學校的規(guī)定,過不了體育課就會不及格,你不知道嗎?”楊歡臉色慘白,讓他在補考之前練下來根本不可能,如果真的掛科了就意味著重修,意味著高昂的重修費,還會發(fā)信給父母。而且他成績還算中上游,從沒有過掛科歷史,之前還想著保研呢。他支支吾吾地低著頭,加上越默海還在,讓他難堪至極。“老師,先讓他在這里躺一會兒吧,這個事之后再說?!痹侥M蝗徽f,體育老師和校醫(yī)對視了一眼表示贊成,于是讓他扶著楊歡到隔壁。楊歡像個木頭一樣坐到床上,眼睛無神地盯著地面。越默海在他身旁坐下來,搭著他肩膀:“好點了嗎?!?/br>楊歡點頭,然后又搖頭,呆滯道:“我完了,要掛了。”越默海伸手擦了擦他臉上未干的淚痕,拍著他肩道:“我倒點水,你先躺一會兒,這件事我試試幫你說?!?/br>楊歡一愣,抬起頭看著他:“說什么?”“我認識一個體教部的老師,可以試試幫你說情,免考體質(zhì)測試?!?/br>“真的……可以嗎?”楊歡期待起來:“可,不是有先天疾病什么的才可以免考嗎?”他身體沒什么疾病,就是體質(zhì)差,活脫脫就是體教部打壓的重點對象。“可以試試,”越默海搭著他的手緊了緊,將他拉近自己:“你先休息吧?!?/br>“真的?那……麻煩你了?!睏顨g終于稍稍松了口氣,他脫了鞋躺上床,看著越默海幫自己倒了水,頓時有點做夢一樣的感覺。越默海直接把杯子伸到他嘴邊,示意他張口就喂了下去。楊歡睜著黑葡萄一樣的眼睛看著他,等喝完水后,醞釀了一會兒道:“默海,昨天我吼了你……”“對不起?!?/br>越默海突然的道歉讓他反應不過來,只能尷尬地抓著腦袋:“呃,昨天我是吼得太大聲了……”“是我的錯,把你弄疼了?!痹侥4驍嗨溃Z氣依舊是淡淡的,表情卻比平常柔軟了:“我很討厭有人聽見我們zuoai的聲音。”楊歡抿著嘴,被他溫柔的道歉弄得手足無措,好像有點不是他認識的越默海了:“我……我以后就用枕頭捂著,沒什么啦?!?/br>“我們可以出去啊?!痹侥5?,嘴角輕輕勾起來。這溫柔的笑容讓楊歡看傻了,不好意思地抓著腦袋羞澀地笑起來,“呃”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答。越默海按著他肩膀,輕輕摟了他一下,然后把他按到床上,湊近了在他額頭上吻了吻:“你先休息,我去找那個老師?!?/br>012.楊歡睡了一個很甜的覺,幾乎是渾身筋骨一放松后就沒了意識,躺在這張窄小的醫(yī)務床上睡得極死。直到有人輕輕拍著他的臉,叫著他的名字,才悠悠轉醒。他看見越默海坐在床邊,刀削般好看的輪廓一半掩在陰影里,另一半在映著窗外夕陽的余暉,像希臘神話里的雕塑,俊美得不真實。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