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給了許還在車里補覺的機會。

突然一個顛簸，本來墊著閔之棟大腿的腦袋一下晃下去，閔之棟眼疾手快拖住，許還也醒了。

他半瞇著眼往上看去，正好看見閔之棟堅毅下巴上的一圈青色，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懶洋洋的問：“幾點了？”

“八點半，我們快到了，起來精神精神吧。”

許還搖著腦袋，直往閔之棟懷里拱，聞著淡淡的煙草味，聲音軟綿綿的：“不想起，昨晚睡太晚了?！?/br>
“又看書到凌晨？”

“嗯?！?/br>
“你現(xiàn)在才高一，不用這么拼命?，F(xiàn)在把身體拖垮了以后怎么辦？”話是很嚴厲，順著懷里腦袋上的頭發(fā)的手卻很輕柔。

許還動了動，說：“我這算什么，我們班有些人每天腫著眼睛給自己抹風(fēng)油精，強打精神上課集中注意力。他們不說我也知道，肯定是晚上回家開小灶了?！?/br>
完全可以想像應(yīng)試教育下出現(xiàn)的這些狀況，每天被周圍人灌輸著不加倍用功只能淪落為被別人擠下那座獨木橋的下場。就算孩子不明白這樣做的意義何在，在這樣環(huán)境的熏陶下，也只能削尖了腦袋往名牌大學(xué)的門檻擠。

隨著日子流長，閔之棟早已淡忘了當(dāng)初要許還將讀書作為救命稻草的初衷，他只希望許還能健康成長，不愿意他的成長過程中承受太大壓力，不管學(xué)校有怎樣的教育方式，在他這里，再不能往上頭加砝碼了。

“不用太在意成績的好壞，等你出社會就會知道，真正有用的人并不一定是當(dāng)初在校的尖子生。文化知識必不可少，但更重要的是培養(yǎng)素質(zhì)。”

懷里半天沒有動靜，閔之棟哭笑不得，自己苦口婆心的話倒成了催眠曲。他對前面小聲說：“老王，開慢點?！?/br>
老式汽車在小路上慢悠悠的前進，車窗外是一片金燦燦的稻田，一股熟悉的鄉(xiāng)間味道撲面而來。

時間真是奇怪的東西，過去一心想逃離的地方如今竟讓他心馳神往起來。

9

9、大人與小孩...

車子并沒有開進村，兩人下車走了一段路才進村，路上遇到村里人，見到他們又是大包小包的往家里提，半是羨慕地說：“阿棟又給你大伯買什么好東西了？”

“不是什么好東西，年紀大了，需要一些營養(yǎng)品?！?/br>
路上會遇到很多這樣那樣詢問的人，閔之棟都一一溫和的回答，偶爾會有人問到旁邊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的許還，也是閔之棟答一句：“嗯，今年高一?！?/br>
“我認識他嗎？為什么問到我？”高中生對別人打聽自己的事還挺在意。

“就是隨口問，不要一副全世界都是你的敵人的表情?！遍h之棟輕輕捏他的臉。

“我哪有?！痹S還抬手擋開，“又不認識他們，為什么要笑的那么假？”

這孩子越長大性格越別扭，小時候野生野長，一刻待不住，長大倒整天不愿出門，也不喜歡和陌生人相處。

“這是禮貌，你們這些80后的小毛病真多?！?/br>
那時候80后一詞已經(jīng)流行起來，網(wǎng)絡(luò)上或多或少的是一種嘲諷與貶低的姿態(tài)，還被人歸納出各種“通病”。許還被扣上這么一頂帽子，自尊心受到傷害，立即反駁道：“你們這些大人就是喜歡一棒子打死一群人，80后有毛病沒錯，但是不能否認我們身上的優(yōu)點！”

“是是，”他的義正言辭并沒有引起大人的關(guān)注，得到隨口的敷衍，“那么擁有不可忽視優(yōu)點的80后，快到家了，咱們別板著臉啦。”

被捏的臉頰一陣熱辣的疼，許還使勁揉著，忿恨的對著前面的罪魁禍首吐槽，這個人真是越老越油條，像個變幻多端的多面體一樣，時不時讓他無措又惱火。

家里除了去年閔之棟添置的一些家電，其他的基本上沒怎么變。

大概知道他們要回，閔豐收與葉慧珍并沒出門，兩位老人眼看著斗不過歲月，葉慧珍也沒了年輕時候的潑辣，每次見著閔之棟倒生出些親熱出來。

閔之棟也一直在盡“兒子”的本分，即使內(nèi)心怨氣無法釋懷，也不愿當(dāng)著許還的面表現(xiàn)出對老人的不敬，他是許還面前的一面鏡子，太容易影響他了。

而且前段日子還聽閔豐收說，葉慧珍最近老容易忘事，有時候放在手邊的東西到處找，或者已經(jīng)做過的事又反復(fù)再三的做。他在網(wǎng)上查了一下，這種狀況有點老年癡呆的前兆。

所以他盡量每次回家都和顏悅色，努力用現(xiàn)在的和氣掩蓋過去的矛盾。

將帶的東西一一拿出來給二老之后，閔豐收照舊的數(shù)落他不該亂花錢之類。

一家人能聊的東西不多，酒樓的生意，許還的學(xué)習(xí)，他們都不懂，也就只是問一句答一句，也就沉默下來。

“對了，你們今天也是吃完飯就要走嗎？”葉慧珍問閔之棟。

“嗯，我明天還有事，家里也沒多的房間。”

“哎喲這可怎么辦，我都答應(yīng)趙姐了?！?/br>
“你又在外頭胡亂應(yīng)人家什么？”閔豐收聽她這么說，立刻問，他現(xiàn)在最擔(dān)心閔之棟，在外頭做生意不容易，要是家里給他起什么亂，那怎么得了。

“你兇什么兇？是好事兒！”葉慧珍揮揮手，得意地笑著說，“趙姐有個遠方表哥是縣文化局主任，她說要把那家閨女介紹給我們家阿棟呢！”

她的話讓在場的人都是一愣，葉慧珍接著笑盈盈地問閔之棟：“怎么樣阿棟，人家可是官家閨女，咱們可不吃虧?！?/br>
閔之棟微微皺眉，沒有說話。

“他有女朋友?！币恢痹谂赃叜?dāng)啞巴的許還倒開口了，見其他人詫異的眼光，心里虛了虛，不擅長撒謊使他臉上泛起潮氣，“他女朋友可好看了，比那個什么文化局的女兒好一百倍。”

“真的啊，阿棟？”閔豐收喜上眉梢，“有對象了怎么不帶回家給我們看看？”

閔之棟低咳一聲，在桌子底下偷偷捏了捏許還的腰眼，那是他的軟肋，一時沒注意，只感覺腰上一酸，哎喲叫出來。

閔豐收和葉慧珍同時望向他，這時候閔之棟開口轉(zhuǎn)移了他們的注意力：“是的，本來想穩(wěn)定下來再跟你們說的?！?/br>
回去的路上，許還一直時不時的偷瞄旁邊人的臉色，他想為什么還不說呢？好像一副什么都沒發(fā)生的樣子，嘿，竟然還閉目養(yǎng)神起來了？

一路懸著一顆心坐立不安，直到到了小區(qū)樓下，許還與司機老王大眼瞪小眼，終于拿手戳他。

閔之棟的眼神一下掃過來，沉靜清亮，完全不像睡了一路。

“……到了?！痹S還無辜的瞪著眼。

“嗯，你先回去吧。老王，去酒樓看看?！遍h之棟坐正吩咐一聲，發(fā)現(xiàn)身邊的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