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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麟兒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62

分卷閱讀62

    看著外甥的車駕就此揚長而去。

他所不知道的是:便在車簾落下、馬車重新駛開的那一刻,原先神色淡漠的少年已然露出了些許疲色,神色懨懨地向后靠臥上了車內(nèi)層層迭迭鋪著的軟墊。

「殿下,要不奴婢開個窗、散散車?yán)锏奈兜腊???/br>
安遠(yuǎn)在他身邊多年,雖不能肯定自家主子此刻心里煩悶的原因,卻知道方才那位樓郎中留下熏衣香氣只會讓殿下的心情更加惡劣。所以一聲探問過、又見著主子微微頷首后,他當(dāng)即掀起了兩側(cè)的窗帷,將嵌著鋼板的窗戶往兩旁拉了開來。

大昭的上流階層多以使香用香為風(fēng)尚,皇宮內(nèi)苑自也不曾例外。只是蕭宸昔年余毒纏身、為健康計聞不得香;蕭琰也因昔年混跡軍伍的經(jīng)歷漸漸淡了熏衣的習(xí)慣;故紫宸殿里的香爐長年束之高閣、乏人問津;父子倆身上也頂多配著驅(qū)蟲提神的香囊,不像某些「風(fēng)流名士」那般、總在行走坐臥間處處留香。

隨著陣陣?yán)滹L(fēng)由窗外透進(jìn),車內(nèi)殘留的惱人香氣漸淡;而蕭宸給那位恬不知恥的舅舅攪得一通混亂的心緒,也由此漸漸平復(fù)了下來。

他對樓孟允的厭惡,來自于此人延續(xù)了兩世的種種劣跡。

樓孟允是個完全沒有乃父之風(fēng)、充分證明虎父可以有犬子的真小人。上一世,外祖父過世之后,姨母就是在樓孟允的攢掇下漸漸生出了不該有的野心;這一世,因外祖父依舊健在、姨母也不曾入宮,一心想當(dāng)個實權(quán)國舅、卻不知自己的親外甥其實早已病愈的樓孟允便劍走偏鋒,千方百計地從母家處尋來了一位與大妹容貌肖似的遠(yuǎn)親──也就是祈蕓娘祈昭媛──靠著樓家的人脈將人送到了宮中。

祈蕓娘本是小門小戶出身,能在宮里站穩(wěn)腳步,著實少不了樓孟允的打點籌謀。因他畢竟是樓輝的長子,一日不曾被逐出家門,旁人便仍會看在樓輝的面子上對他客氣幾分;故幾年下來,眼見祈蕓娘得幸產(chǎn)子、皇五子蕭容亦備受圣寵,心大了的樓孟允便開始瞞著父親四下串聯(lián),意圖支起一個「皇五子黨」,和同樣已漸漸形成規(guī)模的皇長子、皇四子支持者分庭抗禮。

可他算盤打得雖好,到頭來卻也不過是一場空。原因無他:那個在他心底早已是無用棄子的外甥不僅順利病愈歸京,還直接就被帝王立為了太子,讓他先前的種種設(shè)想安排自此再沒有任何意義。

不僅沒有意義,還成了那些知情之人眼底的大笑話。

自個兒的親外甥不支持,卻跑去捧一個一表三千里的遠(yuǎn)親……就算祈蕓娘是個蠢笨好拿捏的,也改變不了他因短視近利而撿了芝麻丟西瓜的事實。

事實上,也正是因為摸清了這個長子的秉性,樓輝才一直死死瞞著對方蕭宸病愈之事。如若不然,只怕滿腦子權(quán)力欲望的樓孟允早就打著蕭宸的旗號做出無數(shù)混賬事、惹下無數(shù)禍患來了。

而現(xiàn)在么,盡管樓孟允也從先前的打擊中回過了神、開始琢磨起該如何利用「太子舅舅」的身分替自己謀些益處,但因他此前欲拱皇五子上位之事如今已是朝中人盡皆知的笑談,就算拿著「太子親舅」的身分說事,也無了愿意買賬的人。

至于這消息如何傳得這樣開,卻又是另一番說道了。

天下雖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可樓孟允能瞞著樓輝整出祈蕓娘的事兒,自也不是那樣不濟事的人。無奈他雖有幾分小手段,在帝王眼皮子底下卻是藏也藏不住的。以蕭琰對愛子的關(guān)愛嬌寵,既然知道這么個隱患的存在,又怎么會不設(shè)法排除?這才讓樓孟允的「豐功偉業(yè)」傳遍了朝野,省得此人皮厚到又去整出個「太子黨」來。

蕭琰不欲將愛子養(yǎng)成一朵禁不起風(fēng)雨蟲害的嬌花,這些事兒自也不曾瞞著他。所以見樓孟允擺出一副好舅舅的嘴臉、還無恥地要自己推舉他做今科主試時,少年一方面覺得可笑之至、一方面卻也不免因這個血親的種種作為生出了幾分郁郁。

好在重來一世,外祖父直到現(xiàn)在都仍身強體壯,對他亦是諄諄教誨、親厚非常。樓孟允名聲已毀,又有外祖父鎮(zhèn)著,就算再怎么蹦達(dá),想來也翻不出什么花樣才是。

將心思厘了清、整了明,待蕭宸的情緒徹底恢復(fù)如常,行進(jìn)多時的車駕也已回到了禁苑前。

宮禁森嚴(yán)、非屬當(dāng)值之人不得入內(nèi),故蕭宸一到了地兒,便讓此行隨他出外的衛(wèi)隊解散回了駐地,自己則下了馬車換乘步輦,在安遠(yuǎn)的隨伴下回到了紫宸殿。

因天色暗得早,眼下雖僅申酉之交,整個紫宸殿卻已是一片燈火通明。溫暖的光芒映照著那于他而言就是「家」的殿宇,饒是蕭宸在禮儀方面一向周到嚴(yán)謹(jǐn),此時亦不由情難自禁地加快了腳步,就盼著能早一刻進(jìn)到正殿見著父皇、好生同對方說說自個兒今日受到的郁悶和委屈。

可他怎么也沒想到的是:興沖沖地沖進(jìn)了正殿之后,迎來的卻并非父皇溫柔的臂彎和眉眼,而是一室不見人煙的空寂。

──說不見人煙自然是夸張了;但因正主兒不在,周圍服侍的人也跟著去了、便讓整個正殿顯得冷清寥落許多。

蕭宸原有些發(fā)熱的腦袋霎時一冷。

──是啊……他出門前并未提過自己幾時回來,又豈能寄望父皇會就那么留在寢殿,一如既往地等他一道用飯?

父皇乃一國之君,日理萬機,就算休沐,也難得有真能閑下來的時候。他自個兒同敏行出去游園賞花了大半天,現(xiàn)下卻怪父皇沒留在殿里等他、陪他……這種想法,也未免太過自私了些。

只是明白歸明白,想到那滿腔無處發(fā)泄的煩悶,蕭宸胸口卻仍難以自禁地生出了幾分酸意。

強壓著心頭再次翻騰的情緒,他招了招手、喚來了正殿門前當(dāng)值的內(nèi)侍。

「圣人出外前可有交代些什么?」

他雖然很想干脆問一句「圣人去那兒了」,可身在宮中,能不落人話柄,便還是盡量避免的好。

能在紫宸殿服侍的都是聰明人,對這位太子在圣人心中的地位更是再清楚不過,聞言當(dāng)即一個頷首,道:

「圣人有派人到偏殿給幾位姑姑傳過話?!?/br>
這名內(nèi)侍口中的「姑姑」,便是蕭宸身邊的菡萏、藕花等人了。幾人在蕭宸身邊服侍多年,早就是有了品級的,給稱上一聲「姑姑」也是尋常。

蕭宸此時已經(jīng)冷靜下來,聽父皇有差人到偏殿傳話便不再追問,只一個頷首示意安遠(yuǎn)打賞了對方,隨即回過了身、邁開腳步徑自往偏殿的方向去了。

待回到偏殿,一進(jìn)門,菡萏等人就主動迎了上來,齊齊喚道:

「殿下?!?/br>
「父皇呢?」

對著自己人,蕭宸自無需顧忌太多,直接便將這個打方才就一直如鯁在喉的問題問了出來。

聞言,剛準(zhǔn)備近前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