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認(rèn)了命！便成全你！也成全自己！”

說罷，將那半截?cái)鄤?，狠狠往自己胸口刺去?/br>
楚忘眼中閃過猛烈的光，仿佛慌亂，仿佛驚恐，不及反應(yīng)，身子已然撲了過去。

他伸手，用rou掌狠狠握住那半截劍鋒，以至于那半截利劍，進(jìn)了對(duì)方血rou半寸，便再不得進(jìn)。

有血淅淅瀝瀝地流了下來。

兩人的鮮血，順著雪亮的劍鋒，匯在了一處，淌了下來，分不清到底是誰的。

楚忘抬眸看他，鳳目微挑，十分惑人。

“別絕望嘛?！彼f，“我耳根子最軟，你哄哄我，說不定我就心軟了?！?/br>
那個(gè)使臣捏著畫，哆哆嗦嗦地退到殿門口，驚恐地看著流血的兩人。

楚忘回頭，冷冷道：“還不滾？”

那人立刻連滾帶爬地逃走。

楚忘掌中用力，將那劍從蕭修北手中硬生生抽出：“你好生想想，怎么討孤歡心……自由、權(quán)勢(shì)，都在孤一念之間而已?！?/br>
蕭修北慘白著臉，胸膛急促起伏著。

楚忘一把扔了那斷劍，伸掌看了看自己滿手的鮮血，不滿地皺起眉。然后抬手擦過蕭修北的臉，將滿手鮮血蹭在了他的臉上。

先在他兩頰上蹭上兩朵紅暈，再將對(duì)方青白失血的唇涂成烈焰紅唇。

楚忘戲謔地勾起唇，看起來開心極了：“我的陛下，好好想想，你可不吃虧?！?/br>
蕭修北任他涂抹著，不閃不避，眼中黑得不見一絲光。

楚忘抓起他的頭發(fā)，逼著他昂起頭來：“現(xiàn)在……請(qǐng)陛下隨孤同去雍城。哦對(duì)了，蕭墨，過來?！?/br>
那畫師走過來，對(duì)著蕭修北恭恭敬敬地躬身一鞠，作揖行禮：“參見梁國(guó)陛下。”

“他叫蕭墨，同是姓蕭，說不定五百年前跟你同祖同宗。不過人家可是北魏首屈一指的大家國(guó)手。以后你們可會(huì)常常見面，現(xiàn)下熟悉一下，也免得以后關(guān)于你的畫冊(cè)刊印盛行朝野了，你還莫名其妙。”

蕭修北忽然嘞嘴，扯開一個(gè)僵硬的笑容：“楚忘……朕真沒想到，你竟變態(tài)若斯?！?/br>
楚忘攥緊他的頭發(fā)，將他的頭半提起來，看著對(duì)方眼中浮起痛苦的顏色：“承蒙夸獎(jiǎng)。不過陛下的眼界，當(dāng)真是窄得很，這樣便變態(tài)了？孤實(shí)在有責(zé)，讓你好好拓展下眼界?！?/br>
他除下自己的外套，裹在蕭修北身上，然后一把將他抗在肩上。

楚忘扛著蕭修北，大步而出。

羽林軍恭敬地轉(zhuǎn)回身，緊隨楚忘身后。

楚忘立在玉階之上，勾起一抹笑，詭異而狡黠：“馬呢？”

有侍從牽來一匹高頭大馬。

駿馬黑色，噴著響鼻，遒勁蠻橫。

馬鞍上赫然立著一根柱體。

那圓柱體由黝黑的玄鐵鑄成，跟馬鞍渾然一體地連接在一起。

“寶馬配美人，便由如此神駿載你回雍城，如何？”

駿馬刨著蹄子，打著響鼻，顯出一股野性的強(qiáng)悍來。

“你殺了我罷……”蕭修北忽然低聲說道，“一命償一命，你殺了我罷……”

楚忘微側(cè)過頭看他，眸子蒙著層紫霧，像是憂傷，像是絕情。

蕭修北繼續(xù)低語，睫羽下的狹長(zhǎng)眸子，罕見的軟弱無望：“就當(dāng)是我……求你了。”

楚忘沉默著。

玉階上，大殿前，一時(shí)寂靜無聲。

唯有駿馬暴躁地刨著蹄子，打著響鼻。

忽然有聲音遙遙傳來——“報(bào)——”

“雍城急報(bào)——”

聲音挾著馬蹄聲，愈來愈近。

信使手持靠旗，馳馬一路奔到玉階下，然后飛身下馬，奔到楚忘面前，屈膝跪下。

“陛下，雍城急報(bào)?！毙攀拐f著，雙手呈上一封密函，“左相令我星夜傳于陛下?！?/br>
楚忘仿佛感受到什么，心中擂鼓般跳動(dòng)起來。

雍城……雍城……

拓跋燁，他的生父……

這是喪文還是喜報(bào)？

楚忘將蕭修北放到地上，拿過密函，心中猶疑倉皇，反復(fù)摩挲，竟不敢打開。

過了片刻，才把心一橫，一把撕開密箋，就著灼灼火光，展信而看。

信中寥寥幾字，卻如霹靂一般，砸在楚忘頭上。

先皇已醒，亟待帝歸。

楚忘捏著信，手中竟不可抑制地微微顫抖。

“回雍城！”他高聲下令，聲音末梢?guī)еy以自抑的激動(dòng)，“立刻！”

他邊說邊大步向下走去，拉過那匹黑色神駿的韁繩，然后將那馬鞍一把掀掉扔到地上，迅速跨坐到那匹黑馬背上。

楚忘一勒韁繩，黑馬刨蹄而待。

“眾卿速與孤一同回雍城！”

說罷，便一夾馬腹，一馬當(dāng)先，絕塵而去。

蕭修北從地上掙扎著站起，看著身邊的羽林軍行色匆匆，快步走過。

他脫臼的右腕已經(jīng)腫了起來，下身也黏膩地痛苦著。

有人走到他身側(cè)，恭敬地說：“請(qǐng)?！?/br>
蕭修北怔了怔，轉(zhuǎn)過頭去。

只見那人一襲青衫，眉眼溫和，一身的書卷氣。

竟是蕭墨。

蕭修北看清了他手中的物什，警覺地問：“你拿這些作甚么？”

蕭墨溫和地一笑：“這是上好的歙硯，可遇不可求；這毫筆是上好的狼毫，還有這紙，可是徽州宣紙，從你們梁國(guó)買過來的……總而言之，這些都是我的身家性命?！?/br>
他說到這里，曖昧地笑笑：“有些達(dá)官貴人，就喜歡繪點(diǎn)馬背嬉戲圖、馬上春光圖?？v使在半路上，也不能忘帶這些東西?！?/br>
蕭修北哽了一下，然后抬手，神情頗是無辜：“朕手腫了……”

蕭墨湊頭看過去：“真的耶?！?/br>
“脫臼了……可沒法上馬?！?/br>
蕭墨笑瞇瞇喚道：“翎大人?！?/br>
翎羽面無表情地從陰影處走出：“何事？”

蕭墨指了指蕭修北：“梁國(guó)皇帝陛下的手腕脫臼了?！?/br>
翎羽以迅雷不掩耳之速捏住蕭修北的右腕，重重一拉，再一緊——只聽咔噠一聲，蕭修北痛得臉都變了色。

“好了?！濒嵊鹚闪耸?，淡淡道，“還請(qǐng)兩位上馬車吧。”

蕭墨依舊是那副云淡風(fēng)輕的微笑：“在下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怕是看不住梁國(guó)皇帝。不如翎統(tǒng)領(lǐng)一同——”

翎羽一把扛起蕭修北，握住他的腳腕，然后咔嚓一聲。

蕭修北的臉僵了一下，然后再痛得扭曲了一下。

有一輛馬車緩緩駛來，停在下頭。

翎羽扛著蕭修北，將他扔進(jìn)了馬車中：“他腳已脫臼，寸步難行，你總能看得住他了吧?！?/br>
蕭墨眼中滿是失望。

翎羽冷哼一聲，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