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我沒有騙她。”他脫聲道。說完又覺得后悔，不敢對著她的眼，只盯著前方茫茫風(fēng)雪。

    她頓住了，半晌才扯住他問：“是誰？”

    他不說話，只是默默盯著自己的腳尖，就像幼時做錯了事般慚愧。

    她慢慢地，慢慢地松開了他。

    “你……”她說了一半又停住了，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想到了什么。

    “我喜歡的是你。”他聽著自己啞聲說道，“陳小楊，我喜歡的是你?！?/br>
    她愣愣地看著他，似乎沒聽懂他在說什么。

    “我喜歡的人一直是你。”他說。

    她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小東，你不能這樣?！?/br>
    “為什么不能？”他倔強地看著她，問她，也問自己，“你已經(jīng)離婚了，我連女朋友都沒有，我們在一起，為什么不行？”

    冰涼的雪花打在臉上，化為點點水滴，掛在他年輕的面龐上，好像淚。

    “可我不喜歡你。不是這種喜歡。”陳楊說，目光清澈而溫柔，卻帶著一種毅然決然，“這便是原因?！?/br>
    她在撒謊。蔣東在心里對自己說?？煽粗_定的樣子，他又覺得受傷，覺得迷惑。

    是啊，如果她真的不喜歡他呢？就像他不喜歡陳子瑩一樣？

    鼓起的勇氣像是xiele氣的皮球，他頹然站著，不知所措。

    “我們還是朋友吧。”最后他這么說。

    “嗯?！彼p笑，“是朋友，也是姐弟。”

    可他不想只做朋友，只做姐弟。他想著，卻什么也不敢再說。她已經(jīng)拒絕了他，不是嗎？他應(yīng)該尊重她的決定。

    然而心里的苦澀層層疊疊，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過年回家嗎？咱們一起走？”他若無其事地換了話題。

    “好?！彼龥]有反對。

    默默地走在風(fēng)雪中，兩個人都沒再說話。

    陳楊忽然一笑，道：“還是打個車吧。外面好冷?！?/br>
    于是攔車，上車，下車。尷尬的氛圍經(jīng)久不散。

    蔣東開始后悔。他真的不該說出口來的。他怎么就沒忍住呢？

    “小東?！标悧钫驹谛^(qū)門口，回過身來，輕輕推了推他，“就送到這兒吧?！?/br>
    他怔了怔，心中涌起一種受傷的情緒，卻只是低頭俯看她，故作輕松地笑著：“不是吧陳小楊，就這么一句話你就怕了？”

    陳楊看向他的眼神有一些復(fù)雜，卻很堅決：“這不是怕不怕的事兒，這是該不該的事兒?！?/br>
    “不該？”蔣東扯住她，幾乎笑出了聲，“不就是你比我大嘛？這就不該了？區(qū)區(qū)五歲而已，陳小楊，你別讓我瞧不起你?！?/br>
    他還年輕，語氣里帶著一種符合年紀(jì)的肆意輕狂。

    “不是年紀(jì)的問題?！彼櫭?，語氣開始變得嚴(yán)厲，“我們一起長大，在我眼里，你是親手足，就像阿檬跟她哥哥一樣。說得難聽點，那是luanlun?！?/br>
    “可我們到底不是親姐弟，沒有血緣關(guān)系！”他也有些生氣了，“這根本就不一樣！”

    陳楊默然退后一步，止住他：“就當(dāng)個弟弟不好嗎？讓事情簡單一點，不好嗎？就算我求你，不行嗎？”

    她看起來很疲倦，就像是跋涉良久的旅人，渴求著天邊那一抹安靜的藍色水源。

    蔣東張張嘴，只覺得前所未有的挫敗。

    良久，他垂下頭：“行?！?/br>
    他輸了。輸?shù)脧貜氐椎住?/br>
    ☆、回家

    如果可以有選擇，也許他也不想愛上她。

    因為愛她實在是一件太麻煩太沒有前景的事兒。

    即使八字還沒一撇，他也可以想見戀情一旦公布可能會帶來的后果，可以想見周圍人異口同聲的反對。

    從這個角度上看，他并非不能理解陳楊。

    她曾經(jīng)傾盡全力地愛過應(yīng)思白，她曾經(jīng)為了他與全世界對抗，而她最終贏得的，是短短數(shù)年的婚姻和無盡的失望。

    她不想再有一段或許會遭遇更大阻力的感情，這無可厚非。

    只可惜，他并不能控制自己不愛。

    他能為她做的，無非是把自己的愛隱藏起來，就像從前一樣。

    如果這就是她想要的……他對自己說，那便這樣吧。

    他做得很不錯，沒有一點遭遇失戀的樣子，仍然認認真真地演著他的劇，開開心心地和她打打鬧鬧。大多數(shù)時間，陳楊甚至?xí)怂?jīng)向她表白過。偶爾想起來的時候，她會頓一頓，心里閃過一絲憐惜。

    她知道他并沒有真的放下。

    而于她而言，聽到他說出口的那一剎那，一切便再也回不到從前。

    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一個人站在窗前，也會捫心自問：陳楊，小東喜歡你這件事你真的一點都沒有覺察嗎？那些蛛絲馬跡你為什么視而不見？你明知他對你的感情或許已經(jīng)有些超過限制，仍然跟他打打鬧鬧開玩笑，你不覺得自己太過自私了嗎？

    是的，她并非毫無覺察。只是……只是不愿意失去一個好弟弟，所以假裝什么也不知道而已，她以為隨著時間的流逝，那孩子不至于這么死心眼。

    身處于娛樂圈的花花世界里，他身邊會出現(xiàn)許多貌美如花年輕有趣的女孩子……

    她怔怔望著夜空，心里既悔且愧?，F(xiàn)在說什么都好像晚了。拉開距離，她怕他會傷心；裝作沒這回事，她怕他越陷越深。他倒是一副自自然然的樣子，兩人相處也并沒有尷尬的感覺，可他越是裝作若無其事，她便越覺得內(nèi)疚。

    而從始至終，她都刻意避開了另一個選項——如果……她接受他呢？

    不，她不能這么做。

    他是她看著長大的，在她心里，他就是弟弟。jiejie怎么可以對弟弟抱著這樣的想法？jiejie怎能接受弟弟的愛戀？不要說父母接受不了，連她都接受不了?？尚|……

    她想得頭痛，只覺胸中郁郁難安。

    快要過年了。她卻一點兒都不想回家。一想到要面對父母殷切的目光，一想到要去蔣家拜年，她就恨不能立時死掉才好。

    受林檬事件的影響，公司今年的收益也不算好，來年的預(yù)測營收更比今年低了接近一半，公司上下人心浮動。她自己呢，年初還在憧憬一家三口的生活，年末卻是孤家寡人一個……

    “叮鈴”一聲，手機輕響，是條微信。

    “陳小楊，你還欠我十頓飯呢，別想著能逃哈！”他仍是一副輕松寫意的語氣。

    陳楊輕輕彎了彎唇角，手指在屏幕上猶疑了許久，才回：“沒想逃?！?/br>
    “就是訂不到座是吧？行，放你一碼，不用限定廣悠堂，上哪兒都行。反正欠的飯你得給我補上，不能耍賴！”

    “那就安世齋吧。明兒晚上七點。”

    “好嘞。”對方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兒。

    陳楊嘆口氣，把手機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