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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初次見面的長輩說,江邵元雖然脫線,也感覺到這是有些交淺言深了。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因此覺得他很不懂人情世故,是個二愣子。方正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有點小小的羨慕方耀了──被人這樣真誠又全心全意喜歡著的感覺,他活了這麼多年都沒有體會過。他原本以為自己找到了這樣一個人,誰知到了最後,還是一場騙局,一個笑話……方正內(nèi)心有所觸動,臉上依舊是毫無表情,他略顯冷酷地說:“你知道方耀,他以後一定是要結(jié)婚的吧?”看到江邵元意外又震驚的眼神,為自己今天終於初占上風(fēng)而小小得意,又乘勝追擊:“你也該明白,現(xiàn)在的社會雖然比以前開化了許多,但還是有很多人不接受,甚至歧視同性戀的。方耀是要做事業(yè)、成大事的人,你既然這麼喜歡他,難道會希望他因為和你在一起的關(guān)系,而被別人看不起嗎?”方正看見江邵元整個懵了,像是若有所思,又像是神思恍惚的樣子,自己反倒氣定神閑起來:“也不單單是看不起的問題,同性戀的身份,會讓他在事業(yè)上失去很多機會。你如果了解方耀,就知道他是個很聰明的孩子,有能力又有闖勁,你難道忍心看他,因為才能不得施展而憋屈窩囊地過一輩子嗎?”“現(xiàn)在方耀還年輕,你們好聚好散地玩一玩,我不反對。畢竟方耀性子野,還是不甘寂寞的年紀(jì),什麼新鮮刺激的都想去嘗試。這樣也好,性子野才有沖勁嘛!可是以後呢?等他長大了,成熟了,玩鬧的心思淡了,更渴望成就的時候,你們甜蜜的小日子還能讓他滿足嗎?我可以告訴你,他就算不跟你分開,也不會開心,到那時候,你要怎麼辦?三年後,五年後,十幾年後,你想過你們的將來嗎?”“我跟你說這些,不是要來拆散你們,我只是希望你現(xiàn)在就能把這些都考慮清楚,不要到那時候再後悔。我看你的年紀(jì)比方耀大些,應(yīng)該比他更明白事理。如果你可以接受這種‘好聚好散’,那就跟方耀一起再過個兩三年、三五年,都可以,我不會來干涉,只是你就不要妄想什麼非分的結(jié)果了。如果這樣是你不能接受的,那我勸你不如趁早和他分開,這對你也有好處。我知道感情這東西,不可能想收就收,我也相信你是真心喜歡方耀,這樣,需要什麼補償?shù)脑?,只要不過分,我都可以滿足你?!?/br>方正對自己這一番有禮有節(jié)的游說感到很滿意,他完全沒有按計劃動用到威逼利誘的手段,而是成功扮演了一個理性、周全的長輩,他甚至最大限度地去試著理解他們的感情──當(dāng)然,再怎麼理解也不會改變他的初衷。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對於這樣一個初次見面的、自稱是兒子男朋友的人,他竟然不自覺的就把他當(dāng)成了一個決心要跟兒子共度終生的晚輩那樣對待,不管贊不贊賞、認(rèn)不認(rèn)同,他對眼前這個人沒有過輕蔑。方正不知道,在他看來情理并茂的一席話,對江邵元來說跟晴天霹靂沒兩樣。江邵元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天真了,竟然一直以為他和方耀之間最大的障礙就是第三者!想起來,自己好像只會小家子氣地暗吃飛醋、悶悶不樂,從來沒有為方耀考慮得那麼遠(yuǎn)。他想象過兩人的將來,但也只是“甜蜜到老”或是“情衰愛弛”這兩種二人小世界的結(jié)局而已,沒有考慮過其他許許多多會讓戀情告終的不可抗力。自己有一個思想開明、保護欲又強的母親,所以承受出柜的壓力很少,可方耀呢?社會上其他人呢?方耀不像他,是可以自顧自過小日子的平頭百姓,方耀有他更為寬廣的天地,有許多抱負(fù)要去施展。雖然方耀平時很少跟他說這些,但他感覺得到,方耀不是一個能甘心庸庸碌碌、無所作為的人──雖然對他自己來說,只要能跟方耀平淡甜蜜地過一輩子,他就很滿足了。江邵元現(xiàn)在很混亂,沒有辦法像方耀父親那樣理性地思考,怎樣做對方耀的未來才是最好的,怎樣面對兩人的關(guān)系才是對的,他潛意識里在抵觸和害怕,怕得到一個自己最不想要的結(jié)論。肌rou大叔29方正看著江邵元皺眉苦思的樣子,覺得這次談話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了,便不再扮黑臉,甚至略帶安慰的:“不要急,這件事你可以慢慢想,我不需要你現(xiàn)在就給我答復(fù)。方耀大概快要切蛋糕了,我們出去吧?!?/br>江邵元渾渾噩噩,機械地點頭,身體卻不聽使喚,還僵硬地站在原地。方正也不催促,跟他點頭示意後自己先走出了房間。出了房門就看見方萌雙手插著褲袋,斜倚著墻,目光如炬,看樣子是在虛掩的門外聽了很久。方正視若無睹地從他身邊走過,只聽他說:“真該讓我媽看看,你有多麼虛偽?!?/br>方正像被針扎到似的,心中刺了一下,隨之而起的是不可遏制的熊熊怒焰。方萌的mama李媛──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無論什麼時候都是他的死xue。方萌對此再清楚不過,卻故意來刺激他。“我勸你還是安分一點,別再不知死活,更不要多管閑事。惹怒我是什麼下場,你不是不知道。”冷冷地丟下這一句,方正頭也不回的走了,沒有看到身後那道故作輕松的目光之下,掩藏著深深的傷痛。方萌走進房間,看見江邵元正蜷著身子坐在地上,雙手抱住膝蓋,頭埋在手臂上,肩膀在微微顫動。方萌走過去,蹲下,輕輕地?fù)嵘纤念^,怕驚嚇到他似的,刻意放柔了聲音:“大叔,你還好嗎?”江邵元的顫抖停滯了幾秒,又再恢復(fù),過了一會兒,他緩緩地抬起頭。方萌本來以為他哭了,可是沒有,他只是眼眶發(fā)紅卻沒有一滴眼淚,眼神空洞茫然,呆呆地看著自己,三魂七魄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方萌看到他這個樣子,心里一疼,隨即怨恨地想:“這麼單純可愛的一個人,被他刺激成這樣!”他在江邵元身邊直身跪下,然後伸出雙手,動作輕柔地將他摟過來,讓他靠著自己。江邵元幾乎沒有反應(yīng),只一聲不響的讓他這樣抱著,靠上那單薄卻有力的胸膛的時候,他閉上眼睛,啞著聲說:“我累了。”方萌想起今天下午,男人被自己逗得一驚一乍、大耗心力,突然十分後悔,早知道他晚上要經(jīng)歷這麼一場,下午就不該刺激他的。這個男人心地很純,別人眼里很小的一件事,他也會很認(rèn)真的付出心意去對待,所以會讓人忍不住想要逗弄。也只有這麼單純的人,才會被老頭那一套自以為是想當(dāng)然的說辭給攪得心境大亂。他大概是真的把老頭說的那些話聽進去了,怕自己會害了方耀吧?真是的,也不想想方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