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

“我們管精神上載后意識被困的情況為意識停留，你的意識永遠地脫離身體，不會再回來。它是一種即刻的死亡，也是一種緩慢的死亡。你的身體只是終端，意識是主宰一切的關鍵，沒有意識的身體是一臺沒有了主機的顯示系統(tǒng)?！?/br>
“人們能夠復制意識嗎？像復制一個人工智能？”

查理搖搖頭：“奇怪的地方在于，我們能夠進行精神上載，能夠制造人工智能，卻無法復制人的意識，也無法復制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自我意識的人工智能的意識。這被稱為黑區(qū)，它像是一個你永遠也無法觸碰的地方。就像我們可以改善基因，減少疾病，卻在基因改造人體上陷入巨大的困境。仿佛有一種東西在限制你觸及上帝，如果那兒有上帝的話?！?/br>
“你相信神的存在？”

“我相信物理規(guī)則是那樣的難以更改，而秘密無窮無盡——如果你堅持尋找下去。這是一個如果你堅持探索就有無窮無盡秘密和真相的地方，在過程中，你會把誤解當成真相，會把真相當成誤解?；蛟S宇宙有其秘密窮盡的一天，但對于它來說，我們目前渺小如螻蟻，我可以說無窮盡這個詞?！辈槔頁]了揮手，一切都消失了，整個訓練空間變成了一片黑色，這兒只有綠色、紅色、白色的代碼。

查理看著安，他的眼神依舊溫柔和善，但他下面說的話讓安感到不寒而栗。

“人類創(chuàng)造了精神上載，我寫了這個訓練空間，在這個小小的宇宙中，它的規(guī)則由我決定。如果我們整個的宇宙空間就是一個巨大的網(wǎng)絡呢？如果人類只是幾行簡單的代碼？小小的軟件如何洞悉cao作系統(tǒng)的規(guī)則？它又要如何洞悉寫了這個cao作系統(tǒng)的人？這不是時間空間的維度，這是一種層遞的級別和思維?！?/br>
查理揮了揮手，訓練場恢復了之前的面貌。

“或許你永遠也無法了解世界，但你還是會去嘗試。絕望又充滿希望的探索者?！?/br>
8

距離開庭2300秒。

周給安與查理做了點特殊的食物，它對身體沒有負擔，補充足夠的糖分、蛋白質(zhì)、水，足夠他們在精神上載階段使用。

精神上載會耗費大量的體力，時間成倍放大，放大系數(shù)幾乎達到人類大腦物理承受力的極限，他們會在現(xiàn)實時間一個標準小時內(nèi)消耗掉至少一個標準日所需的能量和水。

基礎訓練后，安與查理去健身房舒展和拉伸身體。此類標準的準備活動是配合安這樣一個初學者而進行。查理希望保證身體上的細節(jié)不會對安造成影響，他希望他更為安全。

“現(xiàn)在我們能夠做什么？”安問。

“我們只有等待沙江把審判往下拖延一輪。”查理用脖子上掛著的毛巾擦了擦汗，“先去洗個澡?！?/br>
他們?nèi)ピ∈依锵丛?，緩解之前訓練里的疲勞?/br>
安處于發(fā)情期的最后階段，他的血液里依舊有發(fā)情期內(nèi)特有的物質(zhì)，他聞起來令毒液感到喜悅。査理在浴室里親吻安，舔他的腹部和勃起，將手指伸進他的身體里擴張他，把他壓在墻上穿刺他。他扶著安的腿，從后面咬他的脖子，貼著他的屁股摩擦他。他做得足夠霸道又足夠溫柔，他戳刺安身體中的性感帶，讓他在被進入中完全釋放欲望。他讓安足夠放松，也讓自己足夠放松。他使安高潮，射在他的體內(nèi)，用手指為他清理身體里的jingye。

如果沒有審判和久久沒有到來的公平，他會希望在這次發(fā)情期內(nèi)和安一直聊天、親吻、上床，但現(xiàn)在他所做的是最低限度的釋放欲望，別讓欲望和身體的緊繃影響思考和身體靈活度。

他所做的還有和安接吻，咬他的下唇，糾纏、吮吸他的舌頭。

在這個緊張的審判期內(nèi)他也沒有放棄這項權利，就像即使在宏大的航行中旅行者也不會放棄追求情感那樣。

他擁抱安傷痕累累的身體，把嘴唇貼在他的肩膀上，親吻那被汗水打濕的皮膚。

查理和安回到精神上載的實驗室時，審判正在進行。波爾回傳的數(shù)據(jù)表示一切還算順利，沙江的詢問方式非常有技巧，辯方的證人被他問得無話可說。

“截至目前很順利，”波爾傳回來的消息這樣顯示，“如果能夠進行到下一輪，就需要你取得證人資料。即使進行不到下一輪，你取得的資料也將對輿論造成很大的影響。”

“我即將進入精神上載，待會見?！辈槔砘貜偷馈?/br>
查理和安貼上精神上載貼片，開始進行數(shù)據(jù)連接，而大衛(wèi)已事先在數(shù)據(jù)庫里等待他們。

三個上載者越過幾個大型的“港口”，登上渡船。

數(shù)據(jù)在海中流淌，海水閃著夜光水母一樣的光。安的形象是個小種人，這使得他可以在必要的時候騎到查理的身上。如今查理的形象是一匹狼、豺、劍齒虎綜合起來的怪獸。大衛(wèi)在他們的不遠處，他是一只巨大的獸人，手里拿著一把斧頭。

懸臂政府的數(shù)據(jù)島就在不遠處，如今rou眼便可以看見它。

怪獸彎下前肢，跪在甲板的地上，安爬上怪獸的身體。

查理站起來，張開蝙蝠一樣的翅膀，飛上天空。

安看見了大海、港口、來往的人，由表層裝飾而造就的云朵、細雨、陽光……網(wǎng)絡世界很美，有時甚至比真實世界更為迷人。風傳入他的耳朵，他們離懸臂數(shù)據(jù)城越來越近。

那片大陸最終出現(xiàn)在他們的身下。

柔軟的綠草地、形狀迷人的紅褐色城堡暗示這是個安逸的世界，但天空中的陷阱和空地上的衛(wèi)兵卻讓此處彰顯出一種緊張又危險的氛圍。

他們繞過多個陷阱，在森林前落下。

森林看上去沒有盡頭，光線在上方被吸收殆盡，下方只剩一片駭人的黑色。他們沒有停頓，直接走進了黝黑的森林。

剛踏入林子，安便感覺到空氣停滯了，他的血液和心跳仿佛也停滯了。他猜測這只是錯覺，但他無法制止自己這么想。他深呼吸，試圖想起會通往數(shù)據(jù)中心的路線。數(shù)字在他的思維中旋轉(zhuǎn)，作為一個領航員，他的頭腦被訓練成一臺計算機，老舊的計算模式同時左右了他的記憶方式。

恐懼和疲憊在安的心中盤旋，魔影般無法消散。

查理用腦袋蹭了蹭安的后背，輕聲說：“別擔心?！?/br>
安回過神來，意外地發(fā)現(xiàn)自己在發(fā)抖。這黑森林流露出巨大的威脅力，威脅直接襲擊心靈和精神，讓他害怕和發(fā)抖。

安點了點頭，忍住恐懼和痛苦向前走。他認得路，但有一種東西拽住他的雙腿和精神——這兒的防御力量不僅僅是沙盒，還有無形的影響力。

沒走幾步，安就在地上跪了下來，他的腿像是有千斤重。他扶著樹，想要站起來，身體卻無法支撐。

“坐到我的身上來?！辈槔碚f。

巨大的野獸又一次跪在了安的面前，他溫順地讓小種人爬上他的脊背。

“抓緊我的鬃毛，親愛的半身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