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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臉頰,霞紅一片,緩聲道:“金鸞點翠玉翹橫,軟煙碧樹繞都城。華儀且顧慵懶去,扇盡桃花歌不成?!?/br> 六哥曾說像言昭這樣的越長大模樣越好,小時候或許是個小胖墩,等身子骨伸展開,怕是清瘦似竹竿。 六哥誠不欺我,十四歲時的言昭,清雅似竹,淡泊如月,溫和的像杯茗茶。 四哥的志愿是求位淑女,言昭和他志趣相投,恐怕品味相差不會多,那段日子我當真用心學做淑女,還竭力磨煉自己的琴技,至今手指上還有被琴弦勒出的五道劃痕。 我從出生起就是為了嫁他,那時候我還很單純,心心念念把自己風風光光的嫁給他,成為他一心想娶的女子,最好他一掀開蓋頭就不可自拔的愛上我,從今以后只守著我一個人過。 然世上不如意,十之八九。 父上廢了穆皇后,改立辰妃為后,言儲緒與同僚酒后失言,說我母妃出身微賤,是大字不識幾個的漿洗宮婢,幸而是早死了,若然睿貴妃還活著,立她為后,定會成為后世笑柄。 此話不知如何傳到父上耳朵里,他覺得言儲緒的夫人與穆皇后是親姐妹,言儲緒在為妻姐抱不平,可恨他指桑罵槐,拐著彎罵父上始亂終棄辰妃出身不高,還要拿睿貴妃做幌子。 天子一怒,血流漂杵。 言家人丁稀疏,言儲緒只言昭一個寶貝兒子。父上下令要將言褚緒和言昭凌遲,言家其余不論大小均數(shù)押到菜市口處斬。 我初聞這消息便跑到父上跟前進言:“言褚緒抨兒臣的母妃是名目不識丁的粗陋婢女,為臣者詆毀皇家,罪大惡極,實不可恕。兒臣素知這些言官都是些茅坑里的硬石頭,即使將言家的人千刀萬剮,也堵不住言官們的嘴,不如將言儲緒的寶貝兒子仍賜給兒臣,讓言褚緒親眼看著自己兒子娶睿貴妃的女兒,再讓言家男丁充軍,女子為妓,過老過幼者貶為庶民,好好惡心一番那些以出身論清貴的酸儒們。” 三年前八月初五,中元節(jié)后二十一,言昭他老爹親眼見他兒被押著與我拜堂成親,淚撒當場,我與言昭拜完天地,言褚緒跪地與我三跪九叩,便被押往刑場凌遲。 大紅布幔鋪滿喜房,言昭坐在桌邊冷的像塊冰,我掀開蓋頭看著他,四目相對,好似陌路人。 他大約覺得和我成親,還不如跟他老爹一起受刑,他心里翻來覆去恨我,可是一個字都不說。 有時候恨極了一個人,說一句話都多余,只消在心頭默默恨著,祝愿他或是自己快點去死就好。 我自覺猜出他心中所想,又很不喜他冷若冰霜,有點想討好他又不知如何開口。 我曾預想過無數(shù)次這個場景,我像個淑女坐在床畔,他眉眼含笑喊我沁之。 但是那畔的言昭始終一動不動。 我只當這一夜他都不會和我說話,但他還是開了口,“華儀,你究竟想的什么?” 初開場時,他問我所想,我明明白白告訴他我歡喜他,期間諸多爭吵我已記不清,只想起后來言昭問我:“華儀,你口口聲聲歡喜的我,你心里真正想的是誰當我不知么?你和他困于人倫,便要拿我做逗趣的樂子?” 我那時畢竟是年紀輕了些,竟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其實我也不知言昭口中的他究竟是誰,只曉得這樣吵架很好,比方才干坐著心里默默咒我好得多,我說的話越發(fā)不中聽,盤算著把他氣死了,我也跟他摸了脖子一起下去,作對生死與共的苦命鴛鴦,便造了口業(yè):“你說的對,正說中了我心思,我就是拿你逗趣,你若跟著你大逆不道的爹一起活剮了,我到哪里去找那么合適的替身。” “你既然知道了我心思,便該曉得,有我一日才有你言家一日,你但凡半點不順我心,我便是殺完你言家的人也不在話下?!蔽覛饧睌牡某?,終究是做不來淑女,“言家的人都死完了才好,我樂的不必伺候公婆,我既然只歡喜你一個,何必作低俯小討你一大家子的歡心!” 言昭被我氣的吐了口血,俯在桌邊哀哀看著我,他咒我:“華儀!你不得好死!” 他大婚之夜穿著白衣,臉比寡孝的白衣還要慘白。 時至今日,我仍不忘不了那刺眼的白,扎在我心頭,像一把利劍。 我歡歡喜喜嫁給他,歡歡喜喜過了三年,歡歡喜喜赴了黃泉。我死后,他都不肯看我一眼。 ☆、第 12 章 我醒來時,映入眼簾是處心哭得紅腫的一雙眼。 目之所及并不是地牢,身下躺著的是柔軟的床而不是草堆,房間十分簡陋,只有簡單的起居用品。 身上的鞭傷不知是否在睡夢中被處心敷了藥,不似暈倒時那么疼的咬牙,處心見我醒了,連忙把黑乎乎的藥汁送到我跟前。 我接過藥一飲而盡,問處心:“我睡了多久?” 處心低著頭,聲音略帶哽咽,“一天一夜?!彼D了頓,補充了一句,“我以為你死了,昨天夜里,你連鼻息都沒了我央門外的看守找個大夫來,他們都不理我,我想你肯定是活不成了,誰曉得你的命這么硬,傷成這樣還能死里逃生?!?/br> 我淺笑應著:“我哥說我從小腦殼硬,怎么都摔不壞,腦袋上都是骨頭,可能是骨頭比較硬,所以命就硬了點?!?/br> 處心白了我一眼,把藥碗收拾了,手里絞著帕子站在床邊,像是自言自語的嘟噥:“鬼面讓人把我從地牢里押過來,我方進門就看見你血淋淋躺在床上,有個男子坐在床畔,你的手把他攥的死緊,你口中反復念著幾句詩,什么金鸞,碧樹,桃花的,你每念一句那個男子臉色就變一分,我也說不好他是怎么了,后來你睡得深了,他吩咐鬼面看好你,讓你一定不能死?!?/br> 我掩著被子,嘆了口氣:“那男子在江湖里叫斐言,是滄海閣的閣主,在京中他有另一個名字,叫言昭。” 處心絞著帕子的手僵住,驀地看著我:“華儀公主的駙馬言昭?” 我嗯了聲。 此刻有些靜,鬼面不知在門外站了多久,此刻推門進來,手背在身后,語氣仍是冷中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嘲諷意味:“蘇姑娘果然名不虛傳,與閣主初見面便猜出他的真實身份?!?/br> 鬼面黑色的衣裳像一道影子,倏地走過來,一點動靜都沒有,青面獠牙的面具后面澄澈的眼睛直直望著我:“蘇姑娘,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我頷首:“承君吉言?!?/br> 鬼面呲笑了聲,“起來吧,閣主要見你。” 我這才注意到,鬼面帶來倆個婢女,捧著的托盤上放著干凈衣裳。 鬼面在門外等著,我起身更衣,畢竟睡了一天,精神十分飽滿,只是一身的傷時不時泛著疼,走不了多快。 這次我跟在鬼面后面,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