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的余地。

“哥，我能碰你一下嗎？”試探性的聲音傳來。

又來了！

又要拉小手了是吧？！

你是不是心理年齡還沒小學畢業(yè)啊！

沒轍到幾乎要笑出聲來，李家橋嘆了口氣，沖著對方伸出一只手，然而，他沒想到的是，手并沒有被握住，反而是整個人，就那么分外突然的，被狄圣龍一把拽進了懷里，緊緊抱住，便再也不肯松開了。

第15章

李家橋，基本沒被抱過。

父母是格外傳統(tǒng)的類型，這么多年了，回過頭去想想，都沒當著他的面有過什么親密表現(xiàn)。而且在家的時候也從來穿得整整齊齊。這樣潛移默化的身教，讓他一直和任何人都保持適度距離，尤其是身體上。當然了，這也有可能是他的輕度潔癖在作祟，但總之，他人生中第一次擁抱，是警院畢業(yè)時，跟同宿舍的好友們，但即便是一起住了好幾年，也確實關系不錯，他都沒辦法說自己喜歡和他們擁抱。

太可怕了，不是嗎……

他連自己前妻都沒怎么抱過，這在外人聽來簡直就是冷血，可他是真的沒有這種自知，距離感讓他覺得安全，他也不喜歡沾染上別人的味道。

然后……

現(xiàn)在，他被一個痞子抱在了懷里。

玩兒了命一樣的，抱在了懷里。

那痞子抱著他，就好像抱著救命稻草，好像被洪水沖到橋下的人，拼盡最后一絲希望，牢牢的摟住了橋墩。

“哥……”用力嗅著對方淡淡的味道，狄圣龍聲音都發(fā)了顫，“哥你別緊張，我就是抱抱你，真的……我實在是，太想抱抱你了，快受不了了。從上次，到現(xiàn)在，二十來天，我就一直禁欲來著，實話實說我也不是沒想過找別人，就……你電話里說不想見我那天，我就找別人去了，可、可摸著別人我硬不起來！……然后一想著你，我就馬上來精神頭兒，我都想著你自己擼好幾次了我，真的！而且不分場合，我還在你家對過兒那麥當勞廁所里擼過呢，洗澡的時候也是，半夜睡不著時候也是，哥，再這么下去我老二都快禿嚕皮了……”

那剖白，像個急不可耐需要救治的病人，或者說根本就是個藥癮發(fā)作的吸毒者，只要能扎一針，抽一口，哪怕就只是聞一下自己再也戒不掉的毒，死了都值。是真的，死了都值。而至于臉面，至于那些心里最陰暗的角落，丟了就丟了吧，見光就見光吧，死都要死了，還怕個屁??！

這是李家橋的感覺，然而對于狄圣龍自己來說，他就是條陷入素食危機的狗，快他媽的餓死了，饞死了，而偏偏那塊rou，那塊噴香的剛切好的還掛著血水的鮮rou，就一直在他眼前晃！但他吃不著，他只能舔著自己的爪子幻想在吃rou，然而起初的還算過癮的感覺，到最后就只剩了空虛和一嘴毛，還有濕漉漉的爪子。

肚子仍舊是餓啊……

“行了，我知道了?！崩罴覙蛎婕t耳赤抓開抱著他的家伙，沒轍的輕嘆，“你還真是什么話都敢說啊……”

“瞅著你，我編不出來瞎話。”狄圣龍有點垂頭喪氣。

“那你就不怕把我嚇跑了再也不理你？”

聽著那樣的疑問，那家伙眼神微微一顫。

“那，我就干脆破罐兒破摔了，吸毒，賭博，濫交，進黑社會，讓你這片兒不得安寧。”

“你幼稚不幼稚啊?！崩罴覙虬櫭?。

“幼稚不幼稚的，隨便吧，反正我就這點兒出息了。你管不管是你的事兒。”

“所以事情成敗就都在我了？”

“你以為……”

“你、你還真好意思的啊?！闭娴目煲獨獾叫Τ鰜?，李家橋搖了搖頭，略作沉吟之后往后撤了半步，保持著一定距離，看著對方的眼睛，“狄圣龍?！?/br>
“哦?！?/br>
“這么說吧，我覺得，對你，我算是多少了解到一定程度了。你沒好好學過與人交流，又一直跟壞朋友混社會，那些陰暗面，你見的比我多?？晌腋杏X你自己也不想那樣，你其實本質還是好的。假設，但凡你有個普通一點兒的三口之家，不一定要考大學，也最起碼能念到中專畢業(yè)。找個修車的工作，有個穩(wěn)定的朋友圈，那也是太太平平一輩子，也不至于這么愛走極端。我知道你走極端，是因為怕沒人理，怕沒人重視，所以才動不動就鬧出大事兒來。另外，你想要的東西，不會好好說，脾氣又急，就干脆伸手搶，還覺得搶到手就不會跑了，就變成你自己的了，那樣你就踏實了，對吧？你覺得，這不是幼稚，是什么？”

“什么都不是就是幼稚唄！”鬧別扭的痞子扭臉看著廚房門，被那么說了一頓，心里認可，但是嘴上還是忍不住賭著氣。

李家橋沒有對那態(tài)度動怒，他覺得這是在戳破膿包外面的一層已經(jīng)薄如蟬翼的皮，把腐化變質的血rou放出來的過程，狄圣龍需要這個過程，痛，但是必須。

“幼稚就幼稚吧，早晚有長大的那么一天?！钡羝鹱旖切α诵Γ罴覙蛲耆龊鯇Ψ揭饬系?，伸手過去，輕輕摟住了狄圣龍的肩膀，他看著近在眼前的紋身，嗅著殘留的煙味，拍了拍那結實的后背，像在安撫一個暴躁的孩子的情緒，而那淺淺的擁抱，顯然就是最佳的獎賞了，“慢慢兒來，放心，我管你?！?/br>
被抱住的男人，好半天才回應的收緊了自己的手臂，他把臉埋進對方肩窩，偷偷磨蹭，然后他說，哥，你這是為了你的管片兒安寧，還是為了我？

李家橋沉默，繼而嘆息。

要是為了管片兒安寧，我可以想辦法把你擠兌走，或者干脆等著你犯個更大的案子，你進去了，也就安寧了。

他那么說。

狄圣龍不傻，他知道那話里的意思。

閉上已經(jīng)微微開始發(fā)酸發(fā)脹的眼，他帶著鼻音，輕輕嗯了一聲。

然后，就是略微踏實些之后的得寸進尺。

“那，哥，我能親你嗎？”

“你別太來勁行嗎?！崩罴覙蚩粗峭钢￡幹\的可憐相，略微紅著臉，好一會兒才挪開視線，看似平淡的說了句，“下次吧。”

狄圣龍準備把這個“下次”就當作是明天。

好吧最多最多是禮拜一！

那么決定著，狄圣龍前所未有的試著調(diào)整了一下急躁的情緒，而后，他離開了。

再不走，就要出事兒了，他關在籠子里的野獸人格眼看著就要沖破牢籠，李家橋再多有一丁點對他更好的舉動或者無意間的某些暗示，他就要好像狼人變身一樣嚎叫著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