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餓了?！?/br>
    丫頭們應(yīng)是，一面是拘了禮，一面是往外退去。

    等人都退下，趙妧坐起身，低頭看著小腹……她想起早年謝亭懷佑兒的時(shí)候，說過等月子大了，肚子也顯了，里頭的小兒便會(huì)與你鬧騰著玩。

    她伸手，輕輕放在小腹上，而后化作一個(gè)笑。這有有她與徐修的孩子……

    他一定會(huì)開心的。

    趙妧今日好生用了一頓午膳，又好生睡足了一個(gè)覺……臨近傍晚，便歪靠在塌上，不時(shí)的往外看去。

    四惠已許久不曾見到這樣的趙妧，自先帝去后，主子便也斂了面容，收了笑。如今，四惠看著這樣的主子，也輕輕露了笑，與人說道，“不如讓從斯去戶部與駙馬說一聲，讓他今日早點(diǎn)回來?！?/br>
    趙妧想了好一回，還是輕輕嗯了一聲，在人往外走時(shí)又忙添了句，“先別讓他曉得這回事，我要親自與他說。”

    四惠笑著應(yīng)是，拘了道禮繼續(xù)往外走去，讓人去外院與從斯說了句。

    可等到夜幕降臨，趙妧還是沒等到徐修回來。

    她坐在塌上，雙手交握放在小腹上，眼仍看著外處……四惠看了看她的面色，輕聲說道，“許是路上耽擱了?！?/br>
    趙妧輕輕嗯了一聲，她仍看著外處。

    良久，她看見外處燈影晃動(dòng)，面上掛了笑，坐起身，輕輕一句，“來了。”

    四惠也往外處看去，卻只瞧見六順提燈在外，輕聲稟道，“主子，從侍衛(wèi)來了?！?/br>
    “從斯？”

    趙妧攏了眉，請人進(jìn)來，看著他道下一句，“不是讓你去戶部尋駙馬了嗎？他人呢——”

    從斯單膝跪地，他面上沒什么表情，聲卻很穩(wěn)，“屬下有話要與您說?！?/br>
    趙妧攏著的眉頭鎖得愈發(fā)緊了，她看著從斯，聲很淡，“你說吧?！?/br>
    從斯看了看四惠與六順，還是開了口，“屬下沒去戶部，屬下在永樂巷的巷口看見了駙馬的車?？蛇€沒等屬下過去，那馬車便轉(zhuǎn)進(jìn)了永樂巷……后來，屬下跟上去，看見駙馬被人迎了進(jìn)去，馬車就停在秦家門口?！?/br>
    趙妧垂眼看著從斯，“永樂巷的……秦家，哪個(gè)秦家？”

    四惠在邊上開了口，“奴聽說，那位秦先生就住在永樂巷?！?/br>
    “秦清……”

    她看著從斯，“是這個(gè)秦家？”

    從斯點(diǎn)頭。

    趙妧的聲很輕，面色也很淡，“許是有什么事，也沒什么……”

    可這話說的，便連她自己也不信。

    趙妧袖下的手緊緊扶著扶手邊，面上卻仍很淡，而后是很輕一句，“你們先下去吧?！?/br>
    四惠幾人對了眼，還是屈膝往外退去了。屋子里很靜，只剩下幾點(diǎn)燈花跳動(dòng)的聲音……趙妧的手放在小腹上，心下轉(zhuǎn)過好幾回，才開了口，“我是在胡思亂想些什么呢？”

    徐修到府里時(shí)，已是戌時(shí)時(shí)分。

    他往東院走去，卻只在院子里看見幾個(gè)灑掃的奴仆，而那平日燈火通亮的屋子，如今卻也黑漆漆的……徐修皺了眉，步子卻沒停，仍往里走去。

    屋里無燈火，唯有幾許從外透來的幾許月色……他輕輕喚了聲，“妧妧?！?/br>
    “你回來了?！?/br>
    徐修循聲走去，看見趙妧坐在床上，月色打在那深色的床幔上，只透出她一個(gè)虛影來。他取過火折子，點(diǎn)了靠窗的一根燭火，才看向她，“怎么不點(diǎn)燈？”

    趙妧抬頭看著徐修，袖下的手仍攥著，良久才很輕一句，“你今日，怎么那么晚回來？”

    徐修的步子一頓，而后他重新提了步子，輕輕嗯了一聲，“今日戶部公文有些多，忘記與你說一聲——”他坐在床沿邊上，伸手拂過她額前的碎發(fā)，才又道，“今日，怎么那么早就上床了？”

    趙妧袖下握著的手忽的就松了，她看著徐修，避過頭，很輕一句，“徐修，我困了。”

    她說完這話，也不看他，就背過身往里側(cè)躺去。

    徐修的手仍懸在半空，他看著那被子里攏起的一個(gè)身影，張了張口……卻什么也沒說。他收回手，仍坐在床沿邊上，良久看著那個(gè)背影，輕輕喚了聲，“妧妧?！?/br>
    無人回應(yīng)。

    夜色仍很深，月色打進(jìn)屋里來，與那燈火一道照過去……趙妧躺在床上，手撐著小腹上，卻沒睜開眼。作者有話要說： 話本為，截取花燈橋蓮女成佛記一節(jié)。

    知曉

    趙妧知道那樁往事, 是在三日后。

    她終歸還是讓從斯, 去查了早年與徐修有關(guān)的那些事……

    而今, 她站在窗前，手撐在窗沿上，良久才開了口, “說吧。”

    從斯單膝跪地，聞聲應(yīng)是，稟來, “秦家的下人嘴巴很嚴(yán)，屬下打聽了許久，也未打聽出些什么。后來，還是從秦家隔壁的幾戶人家, 打聽了一番……駙馬自來汴京后, 就一直住在秦家。而秦家上下，也一直是拿駙馬當(dāng)準(zhǔn)姑爺看待?！?/br>
    “后來……”

    “后來，父皇在瓊林宴上把本宮賜婚于他。秦家怕與天家作對，就此封了嘴……”

    趙妧看著窗外，收回手撐在小腹上, 嗤笑一聲，“卻不想，本宮今日會(huì)舊事重提——”她仍看著窗外, 眼里有幾許情緒閃過，而后是很輕一句，“我原以為, 得到了這世間最令人羨慕的情感。卻不想，從一開始就是個(gè)笑話……”

    “從斯，你說，本宮錯(cuò)了嗎？”

    從斯抬頭看著趙妧，眉宇之間是遮不住的英氣，聲很穩(wěn)，“您無錯(cuò)?！?/br>
    趙妧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而后是搖了搖頭，輕輕嘆了一聲，“你下去吧?！?/br>
    從斯看著趙妧，他的嘴唇輕微蠕動(dòng)了下，最終卻還是低頭拱手，退下了。

    門外四惠見他出來，忙迎了上去，往屋子里望上一眼，輕聲問著從斯，“主子可還好？”

    從斯的眼望著那扇被合上的門，什么話也沒說，仍握著腰間懸掛的佩劍，往外走去。

    而屋里，趙妧合了眼。

    她聽著那門開門合的聲音，一雙手仍覆在小腹上。

    到底……是誰錯(cuò)了？

    她想起，盛寧十七年，元宵佳節(jié)，她提燈過長街……在那璀璨的花燈下，撞進(jìn)了徐修的眼里，從此把他們往后的年歲都牽絆在了一起。

    若是那夜的花燈，沒有那么好看。

    若是他眼里的光芒，沒有那么明亮。

    那么，他們……是否也只會(huì)是那擦肩而過的陌人？

    他會(huì)娶那位秦先生，過著平靜而又安詳?shù)娜兆印麄儠?huì)煮茶下棋，品書彈琴，生兒育女。

    他們，會(huì)像這世間所有尋常的夫妻一般。

    趙妧的眼角滑下一滴淚，她聲有些啞，與那空無之處開了口，“徐修，你我之間，到底是誰錯(cuò)了？”

    ———

    西街，同福茶館。

    趙妧坐于靠窗的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