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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發(fā)的是罪犯” 他那樣子,就差點(diǎn)沒說出:“剪頭發(fā),毋寧死” 后來厲婷婷想想,還是不勉強(qiáng)宗玚了,人到了一個奇怪的新環(huán)境,不可能立即就適應(yīng)良好,跟著周遭改變自己的一切。 剛剛過來,宗玚必然會產(chǎn)生抗拒。 若是聽母親一說,就答應(yīng)剪頭發(fā),那也不是宗玚了。 再何況對古人而言,剪頭發(fā)可是天大的要命事情——她怎么能讓宗玚立即改變觀念呢? 這太強(qiáng)人所難了。 晚上,宗恒打來了電話,詢問宗玚情況,又說他下午回了警局,明天就回去。 厲婷婷說那正好,明天她和宗玚去醫(yī)院檢查,就干脆在醫(yī)院見面。 她又把電話交給宗玚,告訴他,這就是那個奇怪的不見面就能聽見聲音的東西:電話。 “可以和你七叔說兩句?!彼Φ?,“他在那邊聽著呢,喏,對著這個地方說話就行?!?/br> 宗玚好奇地接過聽筒,小心翼翼放在耳朵旁,然后,用很小的聲音試探著問:“……七叔?” 宗恒在那邊笑道:“玚兒,聽見我的聲音了?” “嗯。七叔,你現(xiàn)在在哪兒?” “我現(xiàn)在離你住的地方,差不多有二十里地的樣子?!弊诤阏f,“明天一早,咱們就在醫(yī)院見面——玚兒,有新衣服了么?” 宗玚垂下眼簾:“我不要穿那些怪衣服?!?/br> 厲婷婷苦笑,聽筒那邊的宗恒也苦笑。 “好吧,衣服什么的,往后就再說?!弊诤銌?,“那,頭發(fā)剪了沒?” “……我也不要剪頭發(fā)?!?/br> “可是玚兒,天熱得很呢。剪了多涼快啊” 宗玚十分詫異 他沒想到,連宗恒都這么說 看他好似被震驚到的樣子,厲婷婷趕忙接過聽筒來:“唉,他不肯剪的。不肯剪就算了。宗恒,這事兒明天我們再談?!?/br> 那天晚上,厲鼎彥教會了宗玚使用不銹鋼輪椅,宗玚就在家中這小小的范圍里慢慢練習(xí)。 孩子似乎很喜歡這個新玩具,很快他就能運(yùn)用自如。 比起木頭輪椅,不銹鋼的現(xiàn)代輪椅實(shí)在方便太多了,速度也快了很多。宗玚玩得靈活了,在家里搞起了驚險動作,他經(jīng)常急速向?qū)γ娴膲_過去,然后,在即將撞上去那一刻,立即剎車。 任萍看他這么驚險的玩,嚇得哎喲哎喲直拍胸口,把宗玚逗得忍不住咯咯笑。 厲婷婷在一旁,暗自吃驚,這還是她頭一次看見宗玚笑。 快九點(diǎn)了,厲鼎彥就勸孩子說,太晚了,今天先玩到這兒,明天還要早起呢。 宗玚答應(yīng)了,這時候任萍早就放好洗澡水,厲鼎彥抱著孩子,去浴室洗澡。 洗完了,給換好衣服抱回到床上,厲鼎彥朝著女兒使了個眼色。 厲婷婷會意,她跟著父親從房間出來,倆人走到遠(yuǎn)離臥室的廚房。 “你們是怎么搞的?”厲鼎彥劈頭就問,“怎么把孩子打成這樣?” “?。俊眳栨面靡惑@,“怎么?他受傷了?” “身上都是傷疤也不知道是鞭子還是戒尺,一道一道的……是誰把他打成這樣的?” 厲鼎彥顯得有些激動,想來是被那些疤痕給刺激了。 厲婷婷瞠目結(jié)舌,她完全不知道宗玚身上竟有傷痕 “我問他,他不肯說?!眳柖├湫Φ溃八菫槟銈冞@對父母做遮掩呢?!?/br> “我抽空問問?!眳栨面么瓜卵酆?,“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受的傷……” 厲鼎彥默默嘆氣,他最后說:“這孩子太可憐了,遭了這么多罪——誰見有爹媽把孩子打成這樣的?婷婷,接下來你真得好好照顧他。” 厲婷婷咽了一肚子委屈回到房里,厲鼎彥那意思,好像是說宗玚身上的傷痕與她有關(guān)。 可她真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她也不記得自己曾經(jīng)毆打過宗玚,怎么如今連爸爸都開始怪自己了呢? 推門進(jìn)房間來,厲婷婷看看宗玚,原本他正在翻厲鼎彥夫婦給的那袋零食,一見厲婷婷進(jìn)來,他停下手,臉上竟然露出羞愧無比的神色。 “兒臣……只是看看……” 厲婷婷心里忽然一陣苦澀。 只是翻看零食而已。這有什么不得了的?為什么宗玚會顯得如此不安?孩子天性就熱愛零食,這不是很自然的事么?到底是什么樣苛刻的教養(yǎng),把一個好端端的孩子變成了這樣?連想吃零食的欲望都成了羞愧的事。 她有點(diǎn)忍不住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床上,抓起一袋蝦條來,一把撕開。 “吃吧?!彼室獯筮诌值卣f,“味道很不錯的?!?/br> 見他不動,厲婷婷索性自己抓起一根,咔嚓咔嚓吃起來。 宗玚吃驚地看著她:“可是……晚膳時間已經(jīng)過了這么久了。睡前不該進(jìn)食的。” “那又怎么樣?”厲婷婷笑道,“想吃就吃,干嘛把自己攔著?喏,嘗嘗吧?!?/br> 宗玚猶豫了半晌,這才伸手抓了一根蝦條,放進(jìn)嘴里。 “味道怎么樣?”厲婷婷試探著問。 吃完那根蝦條,宗玚舔了舔手指頭:“很鮮?!?/br> 他說完,又看看那包蝦條,眼神里流露出饞意,但卻沒再伸手。 厲婷婷笑起來:“放心好了,你不可能真的吃很多?!?/br> 宗玚看著她,不動。 “吃夠了,自然就覺得飽了。不用誰來告誡你,你自己就會不想吃的?!眳栨面糜职盐r條往兒子這兒推了推,“如果想吃,盡管吃,你的肚子,你自己能負(fù)責(zé)?!?/br> 宗玚斟酌良久,終于伸手,又拿了一根蝦條。 母子倆,就這么默默吃光了一袋蝦條。 “玚兒,問你一件事。”厲婷婷忽然小聲說。 宗玚一怔,看著她。 “外公和我說,看見你身上有傷痕。”她試探著,看著孩子,“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宗玚吃零食的手,停下來了。 他低垂著睫毛,不出聲。 “是誰打的?”厲婷婷的聲音有些發(fā)顫,“是身邊的宮人?不會吧。還是教你讀書的師傅?容釗他們?還是……” 宗玚一聲不吭,既不搖頭,也不點(diǎn)頭。 一個答案,已經(jīng)清晰地出現(xiàn)在厲婷婷的腦海里。 可是現(xiàn)在她知道問不出個究竟了,厲婷婷想了想,又問:“好吧,我不問那個人是誰了。那,我就問一句:他現(xiàn)在還打你么?” 宗玚搖搖頭。 厲婷婷點(diǎn)點(diǎn)頭:“那行。要是再挨打,玚兒,你就來找我。我不會再讓他打你?!?/br> 對厲婷婷的話,宗玚沒有直接回應(yīng),他只說,時間不早了,他想睡了。 那天晚上,厲婷婷和宗玚睡一間屋子,她知道宗玚不習(xí)慣和人睡一起,所以干脆讓宗玚睡她和阮沅共同睡了十多年的那張雙人床,自己則使用了很久以前買的一張鋼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