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過世，青菡仍舊守在宗玚身邊，替代縈玉完成做母親的職責(zé)，就連晉王世子叛亂的危急時(shí)分，青菡她們都沒離開過挹翠園，一整夜守在宗玚身邊。

    “她現(xiàn)在變了，和從前真的不一樣了?！鼻噍照f，“太子見見就知道的?！?/br>
    “嗯，我聽紅離說過，母后在漪蘭宮整日的發(fā)瘋，還跟著花匠一塊兒鏟土……”

    “不是的”青菡急道，“公主沒有發(fā)瘋，她一切都很好”

    “那是一個(gè)腦子清醒的人該做的事么？”宗玚冷冷道，“換了男裝，在這宮里胡來——父皇不去管她，是出于寬宏大量，是看在阮尚儀的面子上。”

    青菡聽他說這些，心里不免焦急，她擦了擦眼睛，才道：“公主現(xiàn)在行事，是有點(diǎn)古怪，不和從前一樣，但她的脾氣也變好了，進(jìn)宮來兩個(gè)月，沒有責(zé)罰過我們一次。就連上次小枕頭弄翻了梯子，砸破了公主的額頭，她都沒有罵過一聲，還叫我們趕緊送小枕頭去瞧大夫，生怕他哪里摔壞了?！?/br>
    她說這番話時(shí)，宗玚那張冰封一樣的小臉，這才微微有所動(dòng)容。

    “有這種事？”他輕聲道。

    青菡點(diǎn)頭：“現(xiàn)在漪蘭宮里，沒人害怕公主了，太子，她現(xiàn)在真的和從前不一樣了，你見見就知道了。”

    宗玚沉默不語，他的手，輕輕撫摸著那塊鎮(zhèn)紙，烏黑的眼睛里，閃爍著變幻不定的光。

    良久，孩子才開口道：“讓她去道歉?！?/br>
    青菡一怔

    “讓母后去給琬妃、堇妃她們道歉?！彼鹉榿?，平靜地望著青菡，“拎著炭簍子去罵王德成，這不算什么本事。除非母后去給她們道歉，我才能信她。”

    青菡愕然地望著宗玚，她沒想到，孩子竟然提出這種要求。

    但是看看宗玚的表情，很明顯他不打算收回前言。

    青菡只得帶著宗玚的話回了漪蘭宮，她告訴厲婷婷，宗玚要求她去給當(dāng)年受她迫害的嬪妃道歉。

    厲婷婷聽了，眼光閃爍，不知在想什么。

    “太子近來也大了，脾氣執(zhí)拗得很。”青菡輕聲說，“連趙王都不敢輕易惹他，陛下更是……”

    “道歉，這也沒什么?！眳栨面媒K于開口。

    青菡一驚

    “只要玚兒肯再見我，我就去給琬妃她們道歉?！眳栨面寐溃爱?dāng)年是我做錯(cuò)了，玚兒提出這樣的要求，也沒什么錯(cuò)?！?/br>
    青菡心里暗自翻騰，這話，真不像是當(dāng)年那個(gè)公主嘴里說出來的，曾經(jīng)宗恪為了琬妃和堇妃的事情大發(fā)雷霆，一定要縈玉去請(qǐng)罪，縈玉堅(jiān)決不肯，還說過，讓她認(rèn)錯(cuò)，她不如去死。

    難道現(xiàn)在，為了喚回孩子的心，她就可以去做當(dāng)年死也不肯做的事么？

    但是無論琬妃還是堇妃，讓她們接受這遲來的歉意，可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厲婷婷回宮這么久了，琬妃沒有絲毫表示，連派人來問一聲都沒有，青菡和琬妃略有些交往，關(guān)系尚且算可以，她很清楚，琬妃這么做并不是出于勢利，而是她這次，擺明了要和厲婷婷對(duì)抗到底。

    而且，如今琬妃居于昭陽宮，那是舊齊時(shí)代正宮皇后住的地方，現(xiàn)在倆人的地位顛倒過來了，這對(duì)她們的公主而言，原本就是某種無言的羞辱。

    至于堇妃，那就更不可能了，能讓如今的她聽懂厲婷婷的話，就已經(jīng)是樁難于上青天的事情了。

    于是這樣一來，到底要讓厲婷婷怎么做呢？

    第兩百八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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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兩百八十五章

    雖然厲婷婷決定要去道歉，但是接下來幾天，她卻沒了動(dòng)靜，只在屋里走來走去，唉聲嘆氣。

    青菡心里明白，決定好做，行動(dòng)卻難行動(dòng)。在那些嬪妃面前，縈玉從來都是頤指氣使，哪個(gè)也不放在眼里。得罪了她的人，輕則受罰，重則喪命。

    皇后的暴虐，在這宮里是出了名的。

    這樣子，叫她忽然上門去給人道歉，人家肯定會(huì)誤會(huì)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會(huì)肯見。

    厲婷婷自己，在漪蘭宮抱著腦袋想了兩三天，還是沒想出輒來。

    最后她決定，不管怎樣，先去昭陽宮見琬妃，至于對(duì)方見不見，那就再說。

    第一次去昭陽宮，厲婷婷在前廳喝了半盞茶，琬妃的貼身宮人出來客氣地說，琬妃娘娘身體不適，不能見客。

    人家客客氣氣的把厲婷婷給送出來了。

    回來的路上，青菡跟在厲婷婷身后，還在惴惴不安，怕厲婷婷吃了閉門羹心里難受。

    豈料，厲婷婷卻噗嗤一笑。

    “這不是很簡單么？”她說，“邁開第一步，就好辦了?！?/br>
    青菡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厲婷婷也在害怕。

    過了兩天，她又去，琬妃還是不見。這次，厲婷婷不用人家開趕，自己起身告辭。她說既然琬妃還沒準(zhǔn)備好，那她就不勉強(qiáng)人家，過段時(shí)間她會(huì)再來的。

    青菡明白了，厲婷婷是打算用不懈的努力，來讓對(duì)方接納她。這讓青菡也暗自揣測，琬妃到底還要皇后跑幾趟，才肯罷休呢？難道她就打算一直不見厲婷婷么？

    豈料第三次，厲婷婷去昭陽宮時(shí)，琬妃身邊的宮人對(duì)她說，請(qǐng)皇后不要再過來了。

    “娘娘說，皇后再往昭陽宮來多少趟，她也不會(huì)肯見的?！蹦琴N身女官神情平靜地看著厲婷婷，“娘娘還說，就算皇后再來，也不用再通報(bào)她了?！?/br>
    青菡心中一緊，她轉(zhuǎn)頭去看厲婷婷，厲婷婷捧著那盞茶，臉色有幾分難看。

    然后，她放下茶碗，站起身來：“我知道了。”

    女官并不出聲，只靜靜看著她們一行人離去。

    從昭陽宮出來，在路上，厲婷婷始終默默無語。青菡跟在她身后，想去安慰她，卻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是我不對(duì)?！眳栨面煤鋈恍÷曊f，“逼著人家接納道歉，這太蠻橫了?！?/br>
    聽她這么一說，青菡心緒一時(shí)復(fù)雜難言：“琬妃娘娘不是一時(shí)半會(huì)兒就能想通的?！?/br>
    厲婷婷點(diǎn)點(diǎn)頭：“我明白?！?/br>
    青菡想了想，又道：“公主，要不然，讓奴婢去疏通疏通？奴婢好歹，也算能和琬妃說上幾句話?！?/br>
    厲婷婷卻搖搖頭：“這事兒你別插手了。不然倒好像逼著人家見我。她不愿意見，我不勉強(qiáng)?！?/br>
    她停了停，才輕輕嘆了口氣，像是苦笑似的說：“昭陽宮是母妃住的地方，我就算進(jìn)去看看，也是好的?！?/br>
    青菡心里一酸。景安帝的皇后早早過世，為了表示紀(jì)念，他沒有再立后，但甄妃得寵十多年不衰，地位也和皇后一樣了，而且她就住在皇后才能住的昭陽宮里。

    縈玉就是在昭陽宮里出生、長大的，現(xiàn)在，舊主人卻被新主人從里面趕了出來。

    經(jīng)過這場挫敗，厲婷婷不再往昭陽宮去自討沒趣，她又開始琢磨，要去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