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水平不好、糟蹋東西，再加上旁邊那些兄弟們一塊兒幫腔，說這東西滿世界沒處找啊，這么大的籽玉沒人見過啊之類的……越說，他就越心癢癢，就越想要。”

    “嗯，這時候，你就可以談條件了?！?/br>
    秦子澗點點頭：“然后他就問我，到底什么條件才肯把這籽玉讓給他。我說，我其實沒有別的想法，就是前兩天夜里，做夢夢見他弟弟，滿臉哀戚，來求我照顧他的寡妻。我說，死去的人托夢給我，這可了不得，這兩天弄得我很是不安，這件事，我又沒處去求人，所以也只能求他了?！?/br>
    “他怎么說？”

    “他一聽，就明白我的意思了，其實之前我也多少干過幾件這樣的事情，所以他也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他就說，好，只要我肯把籽玉讓給他，那他絕不會再去動他弟弟那邊的錢和房產(chǎn)，田畝什么的也一定保持原樣?！?/br>
    “啊真難得”程菱薇高興地說，“那這事兒就算……成了？”

    秦子澗一點頭：“當(dāng)時是在我家，在座的有那么多兄弟，還有王爺也在……”

    “那他會不會說話不算數(shù)呀”

    秦子澗搖頭，“此人既然答應(yīng)了，就沒可能食言。不然，也就沒法再在我們那個圈子里混了?！?/br>
    “于是，事情解決了？”

    “對?！?/br>
    故事說到這兒，好像是說完了，程菱薇琢磨了琢磨，忽然搖搖頭：“不太對勁?！?/br>
    “什么不對勁？”

    “這故事聽著……不對勁?！彼f，“總覺得，好像沒這么簡單就輕易完結(jié)?！?/br>
    秦子澗靜靜看她，然后開口：“你倒是夠敏銳?！?/br>
    “談不上敏銳吧?！背塘廪眹@道，“總覺得事情一旦和你扯上瓜葛，就會有個意料不到的結(jié)尾，你這人吧，天生就很戲劇化。”

    秦子澗呆了呆：“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

    程菱薇聽他語氣有點變，也慌了神，趕緊擺手道：“沒、沒什么意思，真的，我只是隨口說說。”

    沉默半晌，秦子澗才道：“你說得沒錯，事情到了我身上，總是會朝著詭異的方向發(fā)展，就連我自己也沒想到會這樣?！?/br>
    “會……哪樣？”程菱薇小心翼翼地問，“那塊籽玉不是挺值錢的么？你賣給他，他也虧不了啊?！?/br>
    秦子澗搖搖頭：“那塊籽玉，根本值不了十萬兩銀子?！?/br>
    “??？”

    “等到酒宴散了，他叫人把籽玉抬回家，挑了個黃道吉日，找來幾個老工匠開鑿，卻沒想到，刀只下去寸許，就卡住了?！?/br>
    “什么意思？”

    “那塊籽玉里面，根本就沒有玉，全都是石頭，所有的玉，也就只有看見的掌心大那么一點?！?/br>
    “怎么會這樣？”程菱薇差點坐起來了

    “是啊，怎么會這樣呢？”秦子澗苦笑，“從來都只見石包玉，這次，居然叫我見著了玉包石，真是亙古未見的怪異事情。”

    程菱薇打了個激靈：“是你故意的？你早知道那里面沒有玉了”

    秦子澗緩緩搖頭：“我真不知道，行內(nèi)人說，神仙難斷寸玉，要是早知道那里面沒有玉，當(dāng)年我也不會冒險買下來了，十萬兩銀子，就算我是京城第一紈绔，這么大的數(shù)目，真叫我來賠我得哭死。讓我爹知道，還不得把我打死呀。”

    “那那個人……”

    “十萬兩銀子，買了塊廢石，可想而知他的損失有多大，而且籽玉這種東西，行內(nèi)的規(guī)矩是愿賭服輸，他連哭都沒處哭去。倒是他答應(yīng)的關(guān)于他弟妹的事情，他信守了承諾?！?/br>
    “后來呢？”

    沉默了許久，秦子澗才再度開口。

    “后來，我就很少見到他了，一來是我慚愧，弄出這樣的事情讓他吃虧，二來，聽說從那之后他就走下坡路了，他家的家境本來還很殷實，就是因為出的這件事，好像有什么糟糕的口子從此被打開了，也許就是因為，他覺得自己這次虧大了，所以才拼命想翻本，越急躁就越不揀擇，接下來的幾年里，他接二連三的倒霉，生意蝕本，不斷敗家產(chǎn)，到最后，窮得只好街上掛牌給人刻印章。好在，手頭拿著的依然是他喜歡的玉石。”

    “那你……沒再見到他了？”

    秦子澗搖搖頭：“華胤城破之前的兩年，我聽見的消息就是這樣子，如果不是我弄這么一出，他也不至于變成這樣，所以我不好意思再去見他，他也早就從我們那些紈绔的圈子里退出去了。至于再后來……連我自己都流離失所了，哪里還知道他的下落?！?/br>
    秦子澗說的這個故事，平淡里又起波瀾，玩鬧般的開頭，竟然導(dǎo)致了這么慘重的結(jié)局，這讓程菱薇一時不知該如何評價。

    到最后，她才輕輕嘆了口氣：“這個故事，真像是人生?！?/br>
    秦子澗點點頭：“說起來，我就像那塊籽玉?！?/br>
    “??？”

    “看起來好像是個稀世珍寶，人人贊，實際上呢，就只有表面那一點點玉皮?！彼f，“讓人花了那么多錢，那么多功夫，結(jié)果鑿開一看，不過是塊廢石頭，之前卻把大家騙了那么久，還以為是價值連城的和氏璧呢。”

    “你干嘛這么說自己？”程菱薇皺眉道，“這塊籽玉它自己也不想這樣啊它當(dāng)然也想被挖出美玉來啊”

    “嗯，只可惜，它根本就不是什么美玉?！?/br>
    秦子澗起身，端來藥鍋，將藥倒進(jìn)碗里，遞給程菱薇。

    “喝吧，趁熱?！?/br>
    程菱薇接過碗來，她沉默了片刻，才說：“你不該那么想你自己。”

    秦子澗沒做聲。

    “如果沒有你在這兒，我就得癱在屋子里，一直瞎著了。”程菱薇眨眨眼睛，“所以你看，對我而言，你是很有價值的?！?/br>
    秦子澗苦笑起來。

    第兩百三十一章

    收費(fèi)章節(jié)(12點)

    第兩百三十一章

    在蒔園住了兩天，白遷不太樂意了，他說他這兒養(yǎng)貓能拿耗子養(yǎng)狗能看家養(yǎng)花養(yǎng)草能入藥，可是養(yǎng)病人能干什么？尤其不是白家的人，尤其又是個女的，尤其還不給他錢。

    他這么說了，秦子澗就只好帶著程菱薇回去，程菱薇私下問他，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讓白遷不高興了。秦子澗說不是的，白遷就是個患了多疑癥的小氣鬼，他害怕他們偷他的錢。

    “怎么可能呢？”程菱薇驚訝地說，“我都看不見呀，我也動不了啊，我怎么偷他的錢？”

    “他才不管這些呢?！鼻刈訚竞吡艘宦?，“他就是認(rèn)定了，普天之下的人，都覬覦著他的尿罐?！?/br>
    “尿罐？”

    “據(jù)說白遷把錢藏那兒呢?！?/br>
    程菱薇笑出聲：“藏哪兒不好，干嘛藏那兒呢？”

    “都是山莊里的笑話——先不說這了，反正白遷把藥給我了，回去也可以繼續(xù)服藥?！?/br>
    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