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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的聲音,是棺材板蓋上了,黑暗就像嚴(yán)密的水銀,重新把姜嘯之裹了起來。 后來,很多年之后,姜嘯之才知道那兩個(gè)說話的人,一個(gè)是蘇毓鶴,一個(gè)是林展鴻。 那天,姜嘯之在棺材里躺了很久很久,久得都快睡著了。 但是在要睡未睡之際,姜嘯之感覺到,棺材被誰抬起來,放在了馬車上。 再然后,他聽見了一鏟子、一鏟子的挖土聲。 我要被活埋了! 姜嘯之快瘋了,他想撞開棺材逃出來,但卻不知這么做會不會有危險(xiǎn)——那個(gè)金屬嗓子,是不是還在外頭看著?! 他感覺自己再度被抬起來,然后,放下。 有沙土打在棺材蓋上,沙沙的聲音,勻速,像是冬天里冰冷無情的雨。 他真的被活埋了! 就在他想要拳打腳踢,掙脫這四周圍的木板時(shí),姜嘯之聽見灑土的聲音停下來。 他聽見了說話聲:“行了,兄弟幾個(gè)且歇一歇,這天寒地凍的,我?guī)Я撕镁苼?!就放在那大樹下面呢……?/br> 然后是歡呼聲,腳步聲漸遠(yuǎn)。 過了一會兒,有東西撬進(jìn)棺材縫隙里! 姜嘯之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聲音源頭,里頭太黑,他用手去摸,摸到了鐵鏟的邊緣! 然后,剛才那個(gè)說話的聲音,忽然壓近:“……靳家少爺,棺材有條縫?!?/br> 姜嘯之渾身都僵了! 那聲音卻繼續(xù)小聲道:“等小的幾個(gè)走了,你把它推開,土層不厚,小的已經(jīng)弄掉了一些。你用點(diǎn)力。” 姜嘯之抓著那鐵鏟,一動不動! 然后,那鐵鏟悄悄縮了回去,他聽見這聲音對不遠(yuǎn)處喊:“哥幾個(gè),我收了尾了,咱們走吧!” 四下里幾聲表示感謝的附和,然后沒多久,聲音漸漸離去,再無聲息。 八歲的姜嘯之,用手臂使勁撐開棺材板,剛才的聲音沒說謊,土層很薄,像是沒有用心的草草掩埋。 姜嘯之從棺材里爬出來,他滿頭滿身都是塵土。 四下里看了看,孩子終于明白,原來,他被抬到了亂墳崗。 …… 很多年之后,姜嘯之才想明白:是靖海公冒險(xiǎn)救了他。那個(gè)把鐵鏟撬進(jìn)棺材的仆從,一定也是他安排的。 想及此,姜嘯之心中,充滿了無可抑制的悲傷和茫然。 如果讓林展鴻知道,他對一個(gè)孩子的善舉,究竟給日后的大齊帶來了什么,他會后悔么?他會希望時(shí)光倒流、回到那個(gè)凌亂的現(xiàn)場,把那口小小的棺材親手交給仵作驗(yàn)尸么? 然而姜嘯之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再也沒法得知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接下來,厲婷婷連續(xù)穿了一個(gè)禮拜的黑色衣服。 錦衣衛(wèi)們都明白,她這是在為林展鴻服喪,她的第二次生命是林展鴻夫婦給她的,在厲婷婷心中,靖海公雖然是舊臣,實(shí)際上卻堪比父母。 之后宗恪被秦子澗威脅,將阮沅帶回宮中,姜嘯之知曉此事,便告訴了厲婷婷。 “他把阿沅帶進(jìn)宮里了?”厲婷婷好像大吃一驚。 “是。陛下想把阮小姐留在身邊,做秉筆女官。”姜嘯之回答。 慢慢的,一絲冷笑浮上厲婷婷的嘴角:“他還真是不怕死啊” 姜嘯之一愣 “也好,既然他想,那誰也攔不住?!眳栨面寐柭柤?,“讓老天爺來做主吧?!?/br> 姜嘯之聽出她的話里有話,不由追問:“皇后,阮小姐是有什么問題么?” “我哪里知道她有什么問題?”厲婷婷一笑,“既然宗恪喜歡,他帶了去,那就不干我的事兒了。” “皇后到底知道些什么?”姜嘯之不依不饒地問。 “我什么都不知道。”厲婷婷揚(yáng)著臉,迎著他的目光,“你想打聽什么?” “那你剛才說不怕死什么的……” “放心,你們偉光正的陛下,自然有神仙護(hù)體。”厲婷婷冷笑,“要是說說話就能咒死他,我還至于坐在這兒么?” 姜嘯之皺起眉頭:“皇后又何苦這么說?陛下對皇后已經(jīng)仁至義盡……” “我恨不得他下十八層地獄”厲婷婷厲聲打斷他。 姜嘯之冷冷盯著她 半晌,他忽然道:“你是我見過的,最惡毒的女人?!?/br> 厲婷婷驚愕萬分 她從來沒有被人這樣說過,就連宗恪,也始終沒有對她說過一句重話。 “你……”厲婷婷氣得臉通紅,因?yàn)檫^度吃驚,甚至想不出該怎么反駁他。 “我有說錯(cuò)么?”姜嘯之冷冷道,“你對太子做的那些事,對宮里嬪妃們做的那些事,真的以為別人就不知道?” 厲婷婷怒極反笑,她點(diǎn)點(diǎn)頭:“明白了,原來如此原來侯爺這是來替琬妃討公道來了” “琬妃是我meimei這沒錯(cuò),不過,我不打算替她討什么公道?!苯獓[之說,“公道什么的,討也討不來。我只是想提醒皇后,您可不是絕對無辜?!?/br> 厲婷婷氣極她抓過茶壺,“當(dāng)啷”摔在地上 “出去”她怒氣沖沖對姜嘯之說。 姜嘯之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出了廚房。 于是羅馬花園的那個(gè)混居宿舍里,再度出現(xiàn)了冷戰(zhàn)。 這一次情形明顯比上次嚴(yán)重,厲婷婷不光不再搭理姜嘯之,她甚至哪個(gè)錦衣衛(wèi)都不理會了。而姜嘯之也不再像上次那樣客氣,他也同樣不理厲婷婷,倆人甚至不交談一句。 這樣寒冰一樣冷戰(zhàn)的空氣,弄得錦衣衛(wèi)集體表示受不了,游麟有好幾次試圖緩和氣氛,都沒成功。厲婷婷在飯桌上拉長聲音說:“你們侯爺心里恨我呢,也好,趕緊去打離職報(bào)告,免得在這兒遭罪” 然而姜嘯之對她的冷嘲熱諷,始終置之不理。 這一年的春節(jié)來得早,元月二十號就是除夕了。到了年底,“混居宿舍”的人也變少了,裴峻丁威被井遙叫去,游氏兄弟請了假回華胤探親,蕭錚則照例埋首于股票、基金以及女友們之間。 于是這樣一來,家里常常只剩了姜嘯之和厲婷婷兩個(gè)人。 她還是照常做飯,她自己也得吃飯,姜嘯之大多數(shù)時(shí)候,會在警局里解決三餐,偶爾回到家,趕上了吃一頓,趕不上,就去門口超市買個(gè)面包啃。 除夕那天姜嘯之沒去警局,厲婷婷的單位開始放假,她早上吃早餐時(shí),對姜嘯之說自己今天要回去看看父母。 “給他們買點(diǎn)年貨?!?/br> 姜嘯之埋頭喝豆?jié){,這時(shí)候抬頭看了她一眼。 “不是我所有的行動都得向你們報(bào)備么?”厲婷婷說,“我大約七點(diǎn)回來。” 那時(shí)候,倆人在寬大的廚房長桌兩旁對坐,厲婷婷在烤全麥面包,順便等著咖啡煮好。姜嘯之喝的是袋裝豆?jié){,他切了兩片火腿腸,又用微波爐烤了饅頭片。 倆人自行處理著早餐,誰也沒有問對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