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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到她的發(fā)型問題—— “你就是再著急,我的頭發(fā)也不可能一個月之內(nèi)就長出來?!比钽浒参克?,“我這是頭發(fā),不是金針菇,懂么?” “都是你不好”宗恪很生氣,“好好的剪什么頭發(fā)?怕浪費洗發(fā)水么?而且這個發(fā)型也不好看。下次做頭發(fā)記得帶我去,我來給你參考?!?/br> 阮沅低頭悶聲喝湯,她心想,要是帶著宗恪去做頭發(fā),保證會讓他和發(fā)型師打起來。 關(guān)于她的事兒,宗恪什么方面都喜歡插上一腳,雖然阮沅不見得次次都會聽他的意見,偶爾甚至出言反詰,宗恪也全不在意,就好像他只是不能憋著,非得把意見表達出來才算數(shù),至于阮沅接受不接受,那他就不管了。 是因為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變成了他的“所屬物”了么?阮沅心里不由想。 不過她對此倒是沒什么反感,反而覺得很開心。 阮沅這兒神思飄遠,胡思亂想,宗恪依舊在那兒bb不停說話,但是說了半天,都沒有得到阮沅的回應(yīng),宗恪這才發(fā)覺她在走神。 “想什么哪你?”他皺起眉,拿筷子敲了一下她的碗。 阮沅回過神來,嘆了口氣:“在想,你怎么這么多話啊,真是個天生的話癆” 宗恪就笑起來。 “我才不是天生的話癆呢?!彼麚u搖頭,“恰恰相反,小時候還得過失語癥。” 阮沅一驚 “什么時候?” “就是關(guān)在華胤皇宮里的那兩年?!弊阢∫贿叞牙苯丰u抹在饅頭上,一面慢條斯理地說,“一開始是沒人和我說話,我只好自言自語,后來自言自語的累了,索性就不說話了?!?/br> 辣椒醬是宗恪自己做的,他從菜場買回來好些新鮮辣椒,以及一大堆稀奇古怪的佐料,然后宗恪就像做化學(xué)實驗一樣,炮制出各種味道不同的辣椒醬,等到做成功了,就威逼利誘阮沅一一品嘗,最后挑出味道好的,保留配方,繼續(xù)改進。 宗恪做的辣椒醬,有的味道超級棒,那一種他加了雞油、rou末還有香蒜,再用油使勁兒炒,一開瓶子蓋,香味撲鼻可是也有的味道怪得沒法形容,又酸又齁,那滋味兒,堪比化學(xué)武器,也不知道他到底往里放了什么。 這樣子看來,自己不就成了小白鼠了?阮沅氣悶地想。 “那時候,有多長時間沒說話?”想起剛才的話題,阮沅又問。 “兩年?!弊阢≌f,“剛開始還能勉強說幾個字,就是嘴巴木了一點,有些艱難。后來時間長了,想說也說不出來了。那時候還小,身體機能都沒發(fā)育成熟,典型的用進廢退,兩年不開口,說話的功能就損害了?!?/br> “這么嚴(yán)重?” 宗恪點了點頭:“后來周太傅作為使者被派遣來華胤,求景安帝放我回舜天——那時候他還不是太傅——等他終于見到我了,結(jié)果就發(fā)現(xiàn),原來我是個啞巴?!?/br> 他說著笑起來,不知為何,宗恪笑得很開心。 “周太傅當(dāng)時就被我嚇著了,一時脫口而出:‘糟糕怎么是個啞巴太子?’哈哈哈” 阮沅聽他說得有趣,也跟著笑:“你是嚇唬他的吧?” 宗恪搖頭:“還真不是嚇唬他。我說不出話來,心里全都明白,什么都知道,也想說來著,可不知道為什么,就是說不出來。” 是內(nèi)心什么地方被堵住了。阮沅黯然地想,是因為這小孩子被毆打,被像囚犯一樣關(guān)起來,被趕走了最親近的乳母,兩年不許見人,心理方面遭受了嚴(yán)重創(chuàng)傷,從而導(dǎo)致了失語。 “到后來我憋急了,就只有啊啊的叫,亂砸東西。周太傅就叫我別急,他一直陪著我,像教小孩兒那樣一句句教我說話,從最簡單的桌子板凳、天地人開始?!?/br> 阮沅想了半晌,才嘆道:“看來,周太傅對你很用心?!?/br> 宗恪點了點頭:“從他到了華胤,上下打點、說服齊朝放人,一直到后來我終于歸國,回到舜天,差不多三個月時間,他始終陪在我身邊。我說不出話來,只會像個瘋子似的啊啊的叫,他也不氣餒,就一句句重復(fù),讓我跟著他學(xué)。后來眼看著快到舜天了,我還是說不出話來,周太傅就想了個辦法,桌子椅子板凳都不教了,只教我一句話?!?/br> “哪句話?” 宗恪笑了笑:“‘孩兒宗恪,拜見父皇’。他就教這么一句,每天在馬車上,反反復(fù)復(fù)說給我聽?!?/br> 阮沅好奇:“為什么要教這一句?” “因為這是我見到我父親之后,必須說的第一句話?!弊阢≌f,“周太傅告訴我,這句話如果說順溜了,那么往后一切都不會有問題,我父親也將全心信任我,把一切都交付于我??墒侨绻疫B這句話都說不清楚,那我父親定然大失所望,從此不再對我抱有期待,甚至可能從心底里放棄我。那我將來的人生,麻煩就大了。他說的是人之常情,人都講求第一印象嘛?,F(xiàn)在想來,周太傅這人很適合搞營銷對吧?!?/br> 阮沅沒被他給逗樂,心里卻覺得苦澀無比。 “那后來呢?”她低聲問。 “后來嘛,車隊離舜天越來越近,我還是說不出話,他叫我跟著他說,我想說,但嘴里就像堵上了石塊,死活說不出來,再一著急,就又像大猩猩似的,哇哇叫?!弊阢⌒α诵?,“我估計,周太傅他們心里肯定愁死了。但是誰都沒表現(xiàn)出來,到舜天前一天,周太傅忽然就不再教了,之前他抓緊一切時間,不停的教我這句話,到了目的地,卻突然停住了?!?/br> “為什么不教了?” “他和我說:‘我知道,太子心中痛恨陛下,是以,怎么都不肯開口稱父皇。’” 阮沅心中一緊 “其實我那時候懵懵懂懂的,并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因為恨才說不出話來的?!弊阢÷f,“結(jié)果周太傅當(dāng)時這么一說,我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他說,我恨我父親,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這沒有什么不對。可如果我要是為了恨,把自己這輩子都給毀了,那就太不值得了。” 阮沅吐了口氣:“這老頭……” 宗恪點頭道:“這老頭是真不得了。當(dāng)時那環(huán)境,誰敢說出這種話來?若是讓我父親知道了,又何止是掉腦袋?五馬分尸都嫌不夠。這么大逆不道的事,唯獨他敢做。他還和我說,解決恨的最好辦法,就是把對方的東西奪過來?!?/br> “哇塞”阮沅聽得要拿筷子敲桌面 宗恪笑起來:“厲害吧他居然敢和我說這種話,他也不怕我到時候說給我父親聽?!?/br> 阮沅想了想,才道:“他早就看出來,你不會告訴你父親的?!?/br> “沒錯?!弊阢↑c頭道,“雖然這三個月里我一句話也沒說,可是朝夕相處,他早就把我這個小孩子給看透了。他后來還和我說,我不光要把父親的東西奪過來,我還要把這天下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