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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一件事?!?/br> “說吧,只要我能辦到的?!?/br> “臣妾想尋到夫君的遺骨,臣妾的夫君自盡之后,遺骨應(yīng)該遺落在這邊了?!彪p喜說,“天下之大,憑臣妾一己之力,這愿望無異于癡人說夢。等日后,太后重掌大權(quán),只需降一道懿旨,天下皆動。太后一句話,遠勝過臣妾苦苦搜尋十年?!?/br> 太后點了點頭:“夫君的遺骨,對我們女人而言是最重要的東西。我知道了,等藥物起效,這孩子能重新安定下來,我自然會派人協(xié)助你。” 談話到此結(jié)束,雙喜悄然退出。 太后低下頭,撫摸著敲木魚的小槌,那玉做的手柄,已經(jīng)被手指摩得光亮溫潤。 “念這么些經(jīng),是想讓悅兒你在陰間好過一些,至于母后我,若真得下十八層地獄,那也無妨了?!?/br> 靜謐的夜晚,低低的誦經(jīng)聲又響起來,如之前的每一個不眠之夜。 第六十四章 這一覺,睡得阮沅渾身酸痛,噩夢連連。 等到睜開眼睛,窗外已經(jīng)黑了,拿起手表一看,晚上八點。她睡了不到五個鐘頭。 在被子里又躺了一會兒,阮沅還是決定起身,泉子他們都在宗恪那兒忙,她始終沒法安心繼續(xù)睡覺。 匆忙梳洗,穿好衣服,阮沅回到宗恪的寢宮,泉子正端著藥碗從里屋走出來。 阮沅趕緊迎上去,悄聲問:“怎么樣?” “清醒過來了,也認識人了?!比涌嘈?,“不過,剛剛又嘔了血……” “天哪” “說是心口疼,藥一進去就像小刀在里面剜。”泉子停了停,“崔太醫(yī)說,既然如此,就只能把分量再減輕,可是這么一來,次數(shù)就得增加了?!?/br> “這怎么行”阮沅急道,“這純粹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br> “目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這毒下得詭異,咱們找不到確鑿的毒藥方子,崔門主一時半刻又聯(lián)系不上。我聽說,因為無法查到施術(shù)之人,趙王和井統(tǒng)領(lǐng)正商量要拿死囚做實驗,一樣樣的查,究竟是哪幾味毒藥。” ……恐怕等查清楚了,宗恪的血也吐光了,阮沅想。 和泉子談完,她匆匆走到門口,停了停,沒聽見里面的聲音。 宗恪睡了么? 剛剛一挑簾子,只聽耳畔嗖的幾聲輕響,銀光一閃,有什么東西擦著她的鬢發(fā)飛過去 阮沅嚇得手腳冰涼 “是誰?”是宗恪的聲音。 阮沅連聲音都變了調(diào)子:“……是我啊?!?/br> 等到感覺沒動靜了,她這才大著膽子,回頭瞅了瞅,幾枚鋼釘,正正釘在身邊的墻上 再看宗恪,披頭散發(fā),一只手撐在床邊,嘴角還有一絲鮮血。 聽見是阮沅的聲音,他松了口氣,軟軟靠在被子上。 “……沒傷著你吧?”他低低喘息著說。 “差一點?!比钽涠叨哙锣伦哌^去,趕緊扶住他。 替他挽好頭發(fā),又給他擦干凈嘴角的血跡,阮沅端來熱水讓宗恪喝了幾口,這才扶著他靠床慢慢坐好,給他蓋好被子。 阮沅抬頭瞧了瞧,冰冷的暗器還插在墻上,如果她剛才往里再走兩步,這些玩意兒就全得插在她腦袋上。 她不由一陣后怕。 低頭看看宗恪,他面色發(fā)青,低低喘息,一臉病容。 “還疼么?”阮沅輕聲問。 “有一點兒?!弊阢〉吐曊f,他的雙眼茫然無光,只是瞪得大大的。 阮沅知道,等會兒崔景明還會送來藥,宗恪就又得慘了。 宗恪突然輕聲問:“泉子不是說你去睡了么?” “嗯,睡了的,現(xiàn)在休息過來了?!比钽湔f,“你睡一會兒吧,我替你守著?!?/br> 宗恪搖搖頭:“睡不著,成天躺著,昏昏沉沉的就像睡覺?!?/br> 阮沅想了想:“要不要我念些東西給你聽?” “不用了?!弊阢@了口氣,“我現(xiàn)在,腦子不好使。” “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多了,”阮沅低聲說,“昨晚那會兒才怕人呢,滿嘴里胡說八道的……” “是么?不記得了,我說了什么?” 想起昨晚那一幕,阮沅的臉色暗淡了,宗恪那些話,太刺痛她了。 沒聽見她的回答,宗恪問:“怎么了?” 阮沅終于小聲說:“你把我們每個人都罵了個狗血淋頭,說我們要害你,尤其是我,說我害死了你再去害死宗玚,到時候就可以獨坐天下,還說我蓄謀已久什么的?!?/br> 她真想哭,可她不敢說“你還差點掐死我”這種話,還好,宗恪看不見她脖子上的傷痕。 過了一會兒,宗恪才小聲說,“……對不起。” 阮沅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她抽了一下鼻子,低聲道:“宗恪,我從沒有害你的心思。從來都沒有,你相信我?!?/br> “嗯,我知道。來,手給我?!?/br> 阮沅趕緊伸手,握住他,宗恪的手,干燥溫暖,帶著薄薄的繭,那是常年行軍打仗,握著韁繩和刀劍,慢慢磨出的繭。 可是現(xiàn)在,他的手上一點兒勁都沒有,虛虛的,甚至捏不成一個拳頭。 “下次我再發(fā)瘋,記得叫我的名字。”宗恪貼著她的耳朵,悄聲說,“要大聲喊我的名字,告訴我你是誰,知道么?大聲點,我準能聽見的。我一聽見了,人就能清醒過來?!?/br> 阮沅忍著眼淚,不敢吭聲,只一個勁兒點頭。 宗恪停了一會兒,低聲嘟囔:“你是不是……想放棄我了?就因為我說了那幾句瘋話?” “才沒有。干嘛突然這么說?” “阮沅,別放棄我好么?別的時候都可以,現(xiàn)在現(xiàn)在可不行——不我說錯了別的時候也不行?!?/br> “我沒有啊你這是怎么了?”阮沅不禁心慌,“胡說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放棄你呢?” 宗恪垂下眼簾,半晌,才道:“我一個人,熬不住?!?/br> 這是阮沅從未自宗恪嘴里聽見的話,這讓她震驚。 宗恪平日是很喜歡開玩笑,嘴里沒個正經(jīng),極少有嚴肅的時候,但是他沒有軟弱過。 他從來沒有在阮沅跟前示弱,越是困境,宗恪反而越鎮(zhèn)定,他是扛得起大局的人,阮沅覺得,這家伙天生是當皇帝的命。 她從未想過,宗恪表現(xiàn)得那么強硬,是因為他沒有人可以依賴,他已經(jīng)沒有“上司”了,沒人能拍著胸脯和他說:“不用擔(dān)心,跟著我好了一切有我” 沒人能和天子說這種話,所有的人都眼巴巴瞧著他,就怕他支撐不住,所以都要他做出打不垮的鐵漢一樣的鎮(zhèn)定,來穩(wěn)定他們的情緒,宗恪是這天下的脊梁,皇帝如果情緒不穩(wěn),其余人只會更慌。 現(xiàn)在他一反常態(tài),阮沅心里發(fā)慌了。她不敢再任憑宗恪胡說下去,于是想了半天,找到話題打斷了他。 “今天早上,太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