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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朱錦生香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16

分卷閱讀116

    在附近朝房值宿,因為天一亮,晉王世子一行就要進宮在清明殿執(zhí)禮。連翼手下侍衛(wèi)負責宮內(nèi)引導,所以他今夜必定留值在此。

    果然,不到十分鐘,連翼奔至近前,他一見是宗恪,臉色發(fā)白,也不敢直接道破他的身份,只名小卒趕緊打開門。宗恪顧不上搭理他,只急急沖進宮,一路沒下馬,竟一直狂奔至寢殿。

    聽見動靜的內(nèi)臣從里面沖出來,為首的是泉子,他見宗恪竟抱著阮沅在宮內(nèi)策馬狂奔,一時慌了神

    “陛下……”

    “傳太醫(yī)過來”宗恪扔掉馬鞭,飛快吩咐,“快點越快越好”

    太醫(yī)崔景明大概是被人從熱被窩里拉出來的,衣冠都不太整齊,但此刻宗恪沒心思計較這點小事,只叫他快去驗阮沅的傷,他擔心傷太重,損了阮沅的手。

    崔景明在屋里忙,宗恪從房里出來,泉子趕緊端上熱水,讓他洗掉手上的血,又送來干凈衣服讓宗恪換上,剛才那場廝殺,弄得他身上都是血跡。

    “此事,不能讓人知道?!彼统谅曇舴愿懒艘痪?。

    “奴婢明白?!比虞p聲道,又端上熱茶。今天他有一番忙了,從宮門到寢殿,一路上血跡不斷,這些都得迅速掩蓋起來。

    宗恪坐下來,端著那碗茶,沒喝,卻輕輕嘆了口氣。

    “是我不好,這種時候還帶她出去?!彼>氲卣f,“結(jié)果弄成這樣……”

    泉子靜靜望著他。

    “那群人是想殺我,結(jié)果傷了阮沅。”宗恪懊惱不已,“怪我,太托大了,這么危險的事情還帶著她去?!?/br>
    “那些人,察覺陛下身份了?”泉子問。

    “現(xiàn)在想來,應該沒有?!弊阢≌f,“泉子,你留在這兒照顧阮沅,我得去收拾收拾,等會兒要去見冤家?!?/br>
    “是?!?/br>
    第五十四章

    坐在清明殿的御座上,宗恪能看見下面跪著的人,那是他名義上的表哥,晉王酈宸的長子酈岷。

    酈岷比宗恪年長一歲,塊頭也大,身上黑色的薄綢被一塊塊肌rou撐著,即便此刻跪拜在地上,也仍顯得身形高大,超出普通人。剛才他進殿時,曾略微抬頭,兩只炯炯有光的傲慢眼睛向上匆忙一掃,雖然男人瞬間就把頭低下去了,但是宗恪仍舊注意到了,那里面閃爍著狠毒的意味。

    一頭被暫時囚禁著的殘忍的獸……他想。

    晉王世子還在背他那篇歌功頌德的東西,聲音又粗又沉,心懷不軌之人,阿諛之詞總是比旁人要多。宗恪心里有事,沒有耐性,只聽了兩句,就把注意力挪到別處去了。

    今天陽光極好,殿內(nèi)雖然黑暗,但高大的廊柱把光線整齊切割成長條,分毫不差鋪在殿門口的灰色地磚上,頂上的窗欞斜斜透過太陽,在酈岷寬大的袍子一角旁,畫了六個標準的金色菱形。望著地上的光暗錯綜,宗恪開始走神,也許是太疲憊的緣故,他不知怎么,腦子里冒出了一些全然不相干的東西……

    他想起了地產(chǎn)公司里的那些建筑圖紙。

    曾經(jīng),他力薦的一個出色的園林工程師,為了新酒店的觀賞綠地,和一心想減少成本、蠻橫不顧規(guī)劃的季興德發(fā)了火,甩了攤子要辭職。

    人是宗恪挖空心思找來的,怎么可能這么輕易就放他走?但是工程師和宗恪說,季興德不是要造“人文風格”的酒店,他是在搭丑陋的火柴盒。最后是宗恪在倆人之間極力溝通,苦口婆心勸季興德耐下心來,放遠目光,這才最終化解了上下級矛盾,解決了問題。

    因為那件事,宗恪被迫成了半個規(guī)劃師。

    有時候宗恪想,季興德還真是信任他,很多次都把超出職權(quán)范圍的事扔給他解決,甚至常常聽從他的決斷——是不是當皇帝當久了,就會油然生發(fā)一種“替人扛包袱”的苦逼氣質(zhì)呢?

    他甚至還記得,那個園林工程師年輕有為,打扮很有些朋克范兒,口頭禪是“說不通啊說不通”,人是那種理想主義者,和季興德意見相沖突時,就會叫嚷什么“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害得宗恪常常為此抓狂……而且這位工程師干活不能沒有音樂,久石讓的一天24小時環(huán)繞在辦公室里。

    宗恪的耳畔,好像又響起那悠揚的樂聲。再一想想,他又不由覺得好笑,一個園林工程師都有資格叫嚷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偏偏他這個皇帝,卻沒有這資格。

    宗恪那顆因為掛念阮沅而躁動不安的心,終于平靜下來。

    大殿里,一片寂靜,宗恪突然回過神,晉王世子酈岷的那篇稱頌之詞已經(jīng)念完了。

    “世子這次千里進京,一路辛苦。”宗恪頓了一下,“晉王的病體如何了?”

    酈岷沒有抬頭,恭敬道:“回陛下,家父自上年中風,如今依然行動不便,無法下床,此次太后壽辰,家父不能親自入京覲見陛下和太后,心中十分不安。”

    宗恪搖了搖頭:“舅父這么多年戍守西北,殫精竭慮,現(xiàn)在重病纏身,不得相見,朕與太后都十分掛念,尤其是太后,最近半年時常提起,想再見一面。雖然暫時無法如愿,世子此次代替入京,等會兒太后見了,心中也必定歡喜的?!?/br>
    “是?!贬B岷依然跪著,時間久了,他那高大的身影被緩慢轉(zhuǎn)動的日光,拖出一個巨大的黑影,慢慢遮蔽了旁邊的菱形圖案。

    宗恪輕輕皺了皺眉,旋即又微笑道:“上次舅父他老人家進京,還是五年前。那次卻沒見到世子,只見到了酈岳。舅父當時曾說,要讓你們兄弟一同來給太后看看,酈岳這次怎么沒來呢?”

    “回陛下,家父病體孱弱,舍弟留在家父身邊伺候湯藥,未敢跟著一同進京。”

    宗恪點了點頭:“你們兄弟二人齊心孝順,這很好。世子這次入京,一路跋涉七個州縣,途中可平安否?有無發(fā)生意外?”

    宗恪的聲音平淡輕柔,像是隨口問的,但他知道殿下跪著的人,一定聽得懂里面的意思。

    果然,酈岷的身姿,有那么一絲不易察覺的抖動,但旋即回答:“世道平靜,天下享安泰,臣這一路只看見百姓安居樂業(yè),各處均是稱頌陛下圣明之聲,就連定州西南原本盜匪出沒的柳崗一帶,如今都無風無浪,后來臣才得知,今春,岑將軍率兵在當?shù)亟朔耸值昧?,官員無不贊頌陛下英明,臣原本的擔心,卻是白費了?!?/br>
    宗恪點了點頭,笑道:“一路平安就好。太后在慈寧宮,你先去吧,別讓長輩cao心等待?!?/br>
    “是”

    結(jié)束覲見,宗恪匆匆回到寢宮,他記掛著阮沅的傷,沒有心思處理別的事情。

    回到房間,泉子正從里面出來,手里端著一盆污紅的血水。他一見宗恪回來,剛想開口,宗恪卻來不及理他,直接進屋。

    “怎么樣?”他問崔景明。

    “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