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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朱錦生香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3

分卷閱讀23

    乍道,這個老鼴鼠,也不知挖了多少個洞準備著了?!?/br>
    這時候,酒保送上了宗恪的血腥瑪麗,談話暫時中斷。

    “云敏呢?”宗恪又問。

    宗恒搖搖頭。

    “這么說,夫妻倆都跑了?”宗恪冷笑,“就丟下縈玉一個人?讓縈玉一個人拿性命和我相拼?很好很好!真是大大的忠臣!”

    宗恒皺了皺眉:“臣弟覺得,他不會這么輕易就丟下皇后,畢竟當年他們夫婦為了把皇后帶過來,把整個靖海公府的人都賠進去了?!?/br>
    “可你沒聽阮沅說?縈玉在為這一大群人的性命擔憂呢。林展鴻一家,厲鼎彥一家,再加上她這個表妹——難怪縈玉死活不肯把丹珠還給我,這是握在她手里唯一的把柄。換了是我,也會死扛。”

    “阮沅,我看著似曾相識?!弊诤阃蝗徽f。

    宗恪一怔,回頭看他:“以前見過?”

    “很難講。”宗恒搖搖頭,“印象十分模糊,似曾相識的感覺也非常淡??墒牵褪怯蟹N感覺?!?/br>
    宗恪知道,宗恒在容貌方面的記憶力超群,甚至能清晰畫出只見過一面的人的相貌。宗恪在這反面就完全不行了,甚至被弟弟嘲諷有面容失辨癥。當然,對此宗恪的借口是,對方長得太沒有特色,不是他不用心,而是老天爺造他們的時候不用心。所以把禮部侍郎和兵部尚書的臉弄混好幾次,這絕對不是他這個天子的錯。

    “皇兄不會去動厲鼎彥夫婦吧?”宗恒突然問。

    “動他們干什么?又不是舊齊的余孽。本地的一對土人而已,當年也不知被林展鴻怎么哄騙,才收養(yǎng)了縈玉。”宗恪吞了一口酒,讓那熱辣辣的酒精滑過喉嚨,半晌,他才啞聲道,“我被縈玉看成殺人魔王,到哪兒都帶著腥風血雨,連養(yǎng)父母的性命她都要擔憂。”

    宗恒沒出聲,他端著那杯名叫“薄暮”的飲料,看著那紅色黃色的液體,漸漸混合,像沉沉暮色。

    像皇后薨了的消息傳來那天,傍晚的暮色。

    四周依然嘈雜,放肆的音樂聲,男女交談聲,黑人饒舌的歌唱節(jié)奏單調(diào),令人煩躁。不過這種喧鬧聲響作為談話背景十分合適,它恰到好處的淹沒了他們的談話,而不用擔心會有人偷聽。

    “但是林展鴻,我可就不會輕易放過了?!弊阢“丫票膳_上一擱,眼睛里射出冷冷的光。

    那是肯定的,宗恒想,一個歸降沒幾年的貳臣,竟然膽大包天,給犯下死罪的皇后用尸術(shù)進行“移魂換體”,將她變?yōu)閶牒ギ愂澜?,甚至潛逃了這么久……

    “這家伙,林展鴻這家伙,從一開始我就不信他會真心歸降。景安帝在清明殿懸梁還不到五個時辰,他就捧著劍在午門之外跪下來了,他們靖海林氏不是滿門忠烈么?他不是舊齊最著名的忠臣么?你見過膝蓋這么靈活的忠臣?!”

    “像林展鴻這樣隱忍多年、偽裝這么深的人,還真不多見,畢竟舊齊的軟骨頭太多了?!?/br>
    宗恪忽然湊過來說:“你知道,這里面最讓我恨的是什么?”

    宗恒聽出兄長的語音已經(jīng)有點含混了,他突然醒悟,酒精又開始發(fā)揮作用了。

    “當年,我不該答應縈玉,留林展鴻一條命。”宗恪的眼神陰郁,這些話,像是說給堂弟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宗恒不出聲,他不是那么傻的人,知道在這種私人話題里,自己這個做臣子的,根本沒有插嘴的資格。

    況且,之前發(fā)生的一切太復雜,即便作為完全的旁觀者,宗恒也無法判斷其中的是是非非:他的皇兄后悔了,悔恨自己不該過分縱容妻子,讓她闖下大禍,以至群臣沸騰,集體叫囂“廢后!”、“賜死!”……

    他對那女人過分的執(zhí)著,已經(jīng)化為了不可破的牢籠,最終把他自己給囚禁在里面,直到現(xiàn)在,宗恪才睜開眼睛,看清了現(xiàn)狀——可是,這一切的起點難道不是整個王朝的南征、統(tǒng)一中原么?

    難道說,皇帝要從那個起點開始后悔?

    “……眼看著自己的女人,開膛破肚死在面前,那是什么滋味?你知道那是他媽的什么感覺?!”

    話題又進入死胡同,宗恪將杯子里的伏特加一氣倒進口中,然后將酒杯往前一推,正待開口喚酒保,宗恒卻從旁伸過手來,蓋住杯口。

    宗恪瞪著他:“干什么?”

    “可以了?!彼敛煌丝s地回視著宗恪,“皇兄,這是烈酒。”

    “我才剛剛喝了一杯……”

    “第二杯后面是第三杯,第三杯后面是第四杯……”他說,“如果不在這里停止,后面的,就更難克制。”

    “關(guān)你什么事?也不用你買單!”

    宗恒完全不在乎宗恪咄咄逼人的目光,“這不是誰買單的問題——如果皇兄今晚執(zhí)意要飲酒,就請允許臣弟即刻傳令:把御前侍衛(wèi)調(diào)撥過來。”

    宗恪明白,宗恒這樣說是出于對自己安全的考慮:要么痛快飲酒,然后被那群陰魂不散的侍衛(wèi)死纏著;要么,停止飲酒,保持自由身。

    算了,宗恪想,反正家中的冰箱里還有存酒,不在這兒喝就回去喝。想到此,他做出選擇,拿開了原本抓著酒杯的手。

    見宗恪放棄,宗恒這才跟著松開手,他嘆息道:“皇兄還是盡量把酒戒掉吧?!?/br>
    宗恪勃然大怒:“再提戒酒的事,你就自行領(lǐng)罪去刑部大牢!”

    無數(shù)次在這個話題上談崩,反正今晚目的達到了,宗恒索性閉了嘴。他知道,宗恪不可能因為飲酒而誤事,有些界限,宗恪還是非常清楚的,就算通宵飲酒,次日這個人也能奇跡般的積蓄精力,站起身來,完好無損地去上班……或者上朝。

    但是宗恒仍然決定,下個月怎么都要拖著宗恪去醫(yī)院做一次酒精中毒的檢查,他見過宗恪兩手發(fā)抖的樣子,因此他十分擔心他。反正,欺詐也好哄騙也好,他要那么做一次,只為了這個人是他的兄弟,哪怕會為此被加上“欺君之罪”。

    “阮沅,皇兄打算怎么辦?”宗恒適時地轉(zhuǎn)了個話題。

    “我不知道?!弊阢〉恼Z氣粗魯,不能飲酒讓他情緒變壞了,“她自己要倒貼,我能怎么辦?”

    “這里面,恐怕有什么陰謀?!?/br>
    “可不是?!弊阢≈S刺地說,“為了一個土里土氣的丫頭,縈玉竟要和我同歸于盡呢。”

    他已經(jīng)不想再談下去了,既然沒有酒精,那么酒吧對宗恪的吸引力也頓時降至為零。

    “我回去了。”他站起身來,“縈玉那邊,你讓姜嘯之盯緊一點?!?/br>
    “是?!?/br>
    離開酒吧,宗恪在街頭攔了的士,上車報了地址,便合上了眼睛。

    他沒有入睡,剛才和堂弟說的那番話,依然縈繞在他心頭。

    “……眼看著自己的女人,開膛破肚死在面前,那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