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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焚化的尸體裹著防水真空尸袋,一排排一列列堆滿公園前的廣場空地,高僧們用不知從哪條河里淘出來的金色河沙,按照佛家密文繞著廣場堆出一圈紋路。豆大的雨把人澆成了落湯雞,六名高僧們呈三角狀跪成一片。了劫打頭,方臉僧人與濃眉僧人居后,另三位墊底。墊底的年邁僧人脊背都被雨水砸得微駝,圍著廣場的金色河沙卻絲毫不被雨水沖散,仿佛有某種力量把它們狠狠釘在地上,靜默守護(hù)數(shù)萬喪生者的尸體。高僧們雨打不動、閉目念經(jīng),令觀者心有戚戚。一人嘆息著拍拍蘇長明的肩膀,蘇長明回頭,風(fēng)雨迷眼,他隔著朦朧視野,看清是部長老頭,稍微加大點(diǎn)聲音,“您怎么來這邊了?”老頭努努下巴,蘇長明瞥見陸寒霜走到高僧身后,垂眸盯著密密麻麻的尸袋沉思。“跟著他來的?!崩项^大略提了一下之前陸寒霜說雨的事。青年神異頗多,蘇長明只微微訝異便處變不驚,默默在青年價值上多加一個砝碼,“我去問問什么時候停雨?!?/br>高僧們跪在地上,僧袍濕透,雨水被土壤染成渾濁黃褐色泥湯,泡臟僧褲僧鞋。上了年紀(jì)的僧人不經(jīng)折騰,身體被雨水擊打得微微晃動,念經(jīng)的牙齒都打著顫,像極了受風(fēng)雨摧殘的枯枝。蘇長明望著僧人被歲月寫滿溝壑的臉被雨水打濕,早已更新對他們的看法,很是不忍。“雨還要下多久?”蘇長明瞥見手下的兵拿來傘,一個個站在高僧旁邊撐開遮雨,想著要是下雨時間短,就等一等,換個時間超度亡靈。陸寒霜盯著尸袋上方,“什么時候超度完了,什么時候雨停。”蘇長明聳肩,得!還是繼續(xù)吧,早超度早了!高姐從軍人手里搶來傘,一揉眼睛,沾了滿手黑糊糊的睫毛膏,趕緊垂下臉不敢讓人瞧見,掏出卸妝棉使勁擦拭,紅包的事早拋到腦后,恨不得立刻結(jié)束工作趕快回家,沖老頭道,“部長,我們跟這兒傻杵著干嘛?趕緊回去吧!”“你沒察覺什么?”老頭順著陸寒霜的目光,來回掃視尸袋,總感覺那處的雨似乎與別處暴雨不同。楊陽收起儀器過來,“那邊磁場確實(shí)不一樣,指針跳得厲害,跟吃了搖頭丸似。”良嘉道,“尸袋上面,總讓我感覺影影綽綽的?!?/br>“——那是雨太大,你看花了眼!”高姐反駁,又道,“再說真有什么,也不關(guān)咱們的事。咱們是來探查地震異狀的,這些尸體是那些高僧的責(zé)任?!?/br>李叔惦記著龐區(qū)長的尾禮,不想走,被高姐抓住好一陣念叨撒嬌,才站出來幫腔說了幾句。老頭道,“行!想回去的先回去查探,我在這待會兒,想留下的跟我一起?!?/br>高姐拉著李叔轉(zhuǎn)身就走,整個廣場氣氛陰郁,多待一秒都像被陰郁感染,藏在心底陰暗的陳年往事快被翻出,情緒隱隱失控,讓高姐滲得慌。另外三位部員留下,油嘴滑舌的那位笑著奉承道,“能力越大責(zé)任越大,就說怎么是能當(dāng)部長的,老爺子這覺悟高比咱們都高!”“去!誰指望咱們這點(diǎn)皮毛本事!只是讓你們多長長見識,老了也多一段談資?!?/br>老頭目光掠過逐漸被雨水沖開的金色河沙,看向僧人們,越來越多僧人的身體開始晃動,這可不像是年邁或者淋雨的緣故,老頭活得久,見識遠(yuǎn)超部員,這時已隱隱察覺出,這些僧人不是普通出家人。……金色河沙漸漸順著雨水流散……哐當(dāng)!哐當(dāng)!哐當(dāng)!身后接連三個同門倒下,砸得第二排右側(cè)的濃眉僧人心頭直震,他驚喘一聲睜開眼,嘴里經(jīng)聲不停,齒縫中滲出血,用眼神焦急詢問右側(cè)的方臉僧人:‘師兄師兄!咱們今個不會兒都栽在這吧?’方臉師兄眼都沒開,嘴里經(jīng)聲不停,沖他搖了搖頭,示意他別再說話。濃眉僧人望向身前師弟,僧衣已被浸濕,勾勒出肌rou微微顫抖的痕跡,心里不禁念叨:什么見鬼的機(jī)緣善緣,“機(jī)”沒見著,命都快搭上了!瞟瞟旁邊翻找陰器似有守望之意的國家編制人才,心懷感激,但這杯水車薪的助力根本幫不上忙,他搖了搖頭,這些人敢貿(mào)然出手,許是連眼前異狀都沒瞧出。軍人請示軍長要抬走三個暈倒的高僧,濃眉僧人憂色轉(zhuǎn)喜。抬走好!抬走好!離了這塊廣場師弟就該沒事了,轉(zhuǎn)念一想到自個一動不動被釘在原地,只能眼珠子打轉(zhuǎn)嘴皮翻動,心嘆:吾命休矣!第12章怨雨循環(huán)“不要動?!币粋€清潤微涼的男聲制止了特殊部門援手,又阻止軍人抬人。濃眉僧人皺眉,再不把師弟挪開就跟他一道墊背了,不知青年是什么意思?陸寒霜又道,“你們把人挪走,這三位好受了,剩下三位就更遭罪了?!?/br>濃眉僧人眉頭微疏,意外的同時有些納悶,一般能開天眼的,體內(nèi)都會流轉(zhuǎn)些靈力才能運(yùn)用于天眼上,青年沒有修為怎么猜透局勢?站在他們身后許久不知看明白幾分?想起青年下車時還拿著傘,可能對暴雨也早有預(yù)料,如此一來,便更想不通了。濃眉僧人余光掃到青年一截手臂,直到從傘上察覺到能量波動,自以為找到答案,約莫是借助陰器。濃眉僧人失望,一個術(shù)士別管能看明白幾分,都沒能力化解,要是他師父在就好了。濃眉僧人瞪著先前給他們帶路的蘇長明,擠著眼睛示意:‘抬走!抬走!’蘇長明看明白了,卻頭一轉(zhuǎn)問向青年,“你覺得……”青年搖頭表示不必管,“搬走不過救人一時,弊大于利,于他們隱患無窮!”濃眉僧人認(rèn)定青年沒法破局,此時再聽青年這番話,心里不由有了氣,修行弊端也要有命才能歷,兩片嘴皮子一翻拿著為他們好做筏子,帶累三個本可以免去墊背的師弟跟著送命,很有點(diǎn)道貌岸然。更可氣是,青年一說,蘇長明便遲疑了,揮揮手讓軍人們下去,一副雖然不清楚內(nèi)情·但萬幸懸崖勒馬沒險些念成錯誤·好險有高人提醒·萬分信任青年胸懷人品道德的樣子,濃眉僧人差點(diǎn)沒嘔血!陸寒霜瞥見蘇長明眼中的遲疑,“你可以親眼看看?!?/br>看什么?蘇長明納悶間,戴帽青年走到他眼前,比他一米九的身高稍遜,卻生生讓他有種仰望的錯覺,高山仰止的威勢壓得他微微低了頭,青年抬手拂過他眼前,像一葉拂柳掃過,微微一聲,“開。”蘇長明感覺像被水潤雪洗,眼睛前所未有的清晰明亮。“且再去看?!鼻嗄曛钢竿J膹V場。蘇長明望著尸袋空蕩蕩的灰暗上空,臉色丕變,“這是——”旁人不知蘇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