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我？”

    花梨的鼻子一抽一抽地，她睜著大大的眼睛一臉無辜懵懂的樣子說道：“沒有啊，就看到有條這么大的蛇從你腳邊鉆了過去，然后跑到那里樹后面就不見了?！彼Q起兩手食指，比劃了一下那蛇的長度，還故意很夸張地弄出很長一段距離，把冬菊嚇得都快哭了。然后她回頭歪著腦袋問蘇云：“小姐，你有看到東西敲她嗎？”

    蘇云很配合地?fù)u搖頭?；ɡ嫱蝗晦D(zhuǎn)過身來叫了起來：“啊喲，我們明明沒看到什么呀，你為什么說有東西敲你，莫非……莫非你剛才撞鬼了？”她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打顫了，原本就在犯憷的冬菊趕緊捂住了耳朵，拼命自我安慰道: “呸呸呸，不會的，不會的，是我看到蛇太害怕了，所以才會暈倒?！?/br>
    此時，冬菊才發(fā)現(xiàn)了躺在她不遠(yuǎn)處的魏春嵐。她大叫一聲撲了過去，使勁兒搖著魏春嵐：“小姐，你醒醒??！快來人吶，小姐昏過去了！”她叫了半日，終于有一個黑不溜秋的小廝從院落外慌慌張張地奔了進(jìn)來。他見平常沒什么人的院子里一下子來了這么些人，眼神閃爍有些驚惶：“怎么了？”

    冬菊見是應(yīng)該在此處守門的小廝，怒喝道：“還問怎么了？剛才死哪兒去了？你忘了太太是怎么吩咐你的嗎？居然敢擅離職守？等我告訴夫人，看你怎么受罰！”她是魏春嵐的貼身丫鬟，主子是魏浩然疼愛有加的嫡女，她在魏府下人中的地位自然要比一個守門的小廝高出不少。

    小廝一個勁兒給她拱手求饒：“姑奶奶饒命，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還傻愣著干什么？快叫人過來??！”冬菊叫嚷著，沒想到懷中的魏春嵐卻悠悠地睜開眼。剛一動彈，她就蹙眉痛苦地叫道：“哎呀，我的腳好疼！”

    冬菊掀起魏春嵐的裙擺一看，她腳踝處竟然有兩個滲血的黑洞，赫然就是蛇牙印子，她哭著叫道：“不好啦，小姐被蛇咬了！”唬得那小廝慌忙找來幾個丫鬟，七手八腳將魏春嵐抬回房間。魏夫人得知之后，還以為女兒中了蛇毒，抱著她哭哭啼啼，還把冬菊和守門的小廝各打了一頓出氣。不過等郎中趕過來的時候，魏春嵐頭也不暈了，腿也不麻了，所有中毒的癥狀全都奇跡般地消失了。郎中查了半日，也沒有查出個所以然，只是猜測咬了魏春嵐的蛇毒性不強(qiáng)，竟被魏春嵐自己抗了過去。蘇云與花梨待魏春嵐蘇醒之后，便告辭了。誰也不知道，蘇云與鄭如月已經(jīng)見過面了。

    三日之后，此時已是三更，魏府里面萬籟俱寂，看守宅院的奴仆和侍衛(wèi)已經(jīng)巡邏完畢回去了。這時，鄭如月輕輕推開了房門，手中提著一只昏暗的小燈籠悄悄走了出來，她走到紅墻邊上，嘗試著去推那扇平時一直落鎖的角門，沒想到她推動門扇，那門“吱啦”一聲開了，在這夜深人靜之時，顯得格外響亮。嚇得她立足不動，緊張地掃視著周圍。這時，一個陌生男子的臉出現(xiàn)在了角門的對面，他蓄著絡(luò)腮胡，衣服臟兮兮的，上面還掛著石灰，褲腿上也沾了泥巴，顯然是在魏府上的工匠。鄭如月雖然有些心理準(zhǔn)備，但心中卻依舊十分忐忑，低頭不怎么敢看他。

    那工匠打扮的正是混入魏府的江魁。他聽過蘇云對鄭如月相貌的描述，所以馬上就確認(rèn)是她。他對著鄭如月說道：“夫人，別怕。我是鄭子憲的徒弟，那守門的小廝已經(jīng)被我用藥迷倒了。請您先換上這套衣服。”他將手中一個布包裹塞在她手里。鄭如月回房間關(guān)上房門。很快她又打開了門，身上已經(jīng)換上了一套與江魁一樣的工匠布衣，頭發(fā)也用一個黑色八角布帽罩住。她身后背著方才江魁給她的那個包裹，里面裝著她自己的衣物。

    一想到自己要跟一個陌生男人走，鄭如月還是有些不安，她摸了摸藏在胸前的半枚玉佩，這是那日蘇云交給她的玉佩，她仿佛還能感受到玉佩上子憲留下的溫度。她想起了那日蘇云對她說的話，為了有生之年能夠再見子憲一面，她就算豁出命來也心甘情愿。

    她壯著膽子跟著江魁出來，卻發(fā)現(xiàn)屋頂有個鬼鬼祟祟的黑衣男子，她起初嚇了一跳，卻見黑衣男子朝著江魁打了個手勢。

    “那是自己人，他在前面為我們探路，魏府奴仆和侍衛(wèi)太多，我們得繞開他們?！苯娏撕谝氯说氖謩葜蟊惴判牡仡I(lǐng)著鄭如月朝前走去。他們穿過花園，一路走到了魏府的荷花池邊，那里距離魏浩然所居的正房最近，正房屋頂上已經(jīng)用綠色的琉璃瓦修繕一新。

    江魁回頭小聲問道：“夫人，東西帶來了沒有？”

    鄭如月早就按照蘇云的安排準(zhǔn)備好了。她點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封信箋交給江魁。江魁拆開一看，上面用端正的小楷寫著“生無可戀，不如歸去”一行字。他將信箋折好放回信封中，又從兜里取出一雙絲履雙手呈上，對著鄭如月一鞠躬：“恕晚輩冒昧，還請您換一雙鞋子。”

    鄭如月本來還有些顧忌在一個陌生男人面前脫鞋，畢竟女子的腳不是能隨便給人看的。不過，江魁很禮貌地背轉(zhuǎn)身去不看她。她寬下心來，脫下腳上已經(jīng)開洞的布鞋交給了江魁，又將絲履換上，她已經(jīng)許久未穿過那么舒服的鞋子了，感到渾身暖暖的。江魁看到那雙破舊的鞋子，心中哀嘆一聲，沒想到師傅心愛的女子所穿的鞋子竟然還不如蘇府最低賤的侍女，可想而知她受了多少苦。他按壓下心中起伏，說道：“為了不嚇著夫人，還請您回避片刻?！?/br>
    鄭如月知道他們的計劃，自然明白接下來會看到的東西十分可怕。她趕緊將背后裝衣服的包裹交給他，自己退到一邊，提心吊膽地扭頭不去看他。江魁剛想邁步，卻又折了回來，指指她的頭發(fā)說道：“還請夫人將頭上的木簪給我?！蹦侵爵⑹青嵢缭律砩铣四前朊队衽逯馕┮坏娘椘妨?，但她毫不猶豫地取下木簪交給了江魁。

    “多謝夫人！”江魁走到荷花池邊，俯身將信箋置于臨水邊一塊醒目的大巖石上，用鄭如月的布鞋壓在信箋上頭。然后走了回來，所幸腳下全是石子路，并不會留下什么腳印。這時，他走到池邊一個麻布袋邊，竟從里面拖出一個四肢軟綿綿的人來。

    那是一具無名女尸，體貌特征都和鄭如月相似。鄭如月聽到動靜有些大，嚇得動都不敢動。江魁卻鎮(zhèn)靜地替女尸換上包裹中鄭如月的衣服，還在她的發(fā)髻上插上了那根木簪。然后將女尸推入池中。

    只聽“嘩啦”一聲，荷花池中濺起了不小的水聲。鄭如月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那尸體面朝下可怖詭異地漂浮在水上，泛起的波瀾將水中月光的倒影擊碎，周圍寬大成片的荷葉在風(fēng)中搖擺，似乎有無數(shù)妖鬼隱藏其中暗自偷窺，并發(fā)出閑言碎語。

    鄭如月害怕地蒙住了眼睛，以至于江魁走過來拍拍她的肩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