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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時節(jié)?;ɡ媾吭诖芭_上,看著窗外來往穿梭的人群,百般聊賴地撥弄著窗邊的一株文竹。她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書桌邊的蘇云,深吸一口氣,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蘇云纖指如飛,算盤珠子在她手下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音,不時在手邊藍色賬本上記錄著什么。過了一會兒她慢慢將賬本合上,懶洋洋地斜睨花梨一眼:“怎么了?很無聊么?” 花梨正處在好動的年紀,讓她在外面不停歇地走上一整天她都吃得消,但若是要她坐在一個地方幾個時辰就簡直會要了她的命。 她聽到蘇云開口,馬上跑過來拉著蘇云的手撒嬌道:“當然無聊啦。小姐整日就知道生意生意,我們來晉陽都這么多天了,除了往晉王府跑之外就一直憋在這個客棧里。我早就聽說汾河風景如畫,難得今日太陽那么好,不若我們?nèi)シ诤犹で嗳绾??再不出去的話我都要發(fā)霉長蘑菇了?!?/br> 蘇云星眸流轉(zhuǎn): 花梨這丫頭本就像個猴子似的一刻不停,難為她這些天一直守在自己身邊,是該讓她出去放放風了。 蘇云淺淺一笑:“反正我已將賬核算好了。今個兒就出去走走吧。去把我那套男裝拿出來?!?/br> 花梨苦著臉拼命搖頭:“小姐!都扮男人那么多天了,你不覺得穿那些灰灰白白的男人衣服很膩嗎?”她不停晃著蘇云的手,“男人的衣服實在太呆太丑了,不若我們換回女裝去汾河踏青如何?” 蘇云看著她一臉熱切的期待,伸手在花梨青蔥一樣的鼻子上輕輕一刮,笑道:“好好好,就聽你的?!?/br> 蘇云隨意選了一條金色百裥裙,那裙擺上綴著粉色荷花刺繡,穿在她身上更加襯托她柳肩如削,纖腰婀娜。 花梨則是一條翠綠色的細紗裙,肩上一條透明銀絲披肩。發(fā)髻中插著兩朵嬌艷的杏花。兩人看看鏡中的自己,又相互對視片刻,滿意地笑了。 汾河嫻靜流淌,河堤岸綠柳成蔭,繁花似錦,遠山寺廟中傳來了悠揚輕忽的鐘聲,美得如詩如畫。有不少來自各地的文人sao客在河邊潑墨作詩。有兩個文質(zhì)彬彬的書生正在拱橋上觀景,其中一個高個子一轉(zhuǎn)頭卻見兩個花般少女衣袂飄然降臨自己的身邊。他悄悄推了推身邊同伴,那同伴只瞥了一眼便張開口半響都合不攏了。 恍若九天仙女下凡,與她們傾國傾城的姿色相比,汾河美景都黯然失色。 男人啊男人!見了美色都如同哈巴狗見到rou骨頭一樣恨不得飛身撲上來。 蘇云早就見慣了這樣的嘴臉,她繼續(xù)走她的路連眼皮都懶得對那些男人抬一下。她這般清冷的性子落在別人眼里更加覺得她雍容大方,端莊慧雅。而身旁花梨卻頗不安分,她對著那兩個書生嫵媚一笑,蛇腰款擺,如若無骨,裙裥蕩起細浪,將那兩個書生的心激蕩地飄飄然起來。 見兩個美人輕移蓮步逐漸靠近自己,那高個子的書生突然搖頭晃腦詩興大發(fā),大聲作起詩來: “綠水青山鐘聲響,釵環(huán)玉帶風飄香?;ㄈ菰旅卜欠差?,自此日夜相思量。” 書生一邊吟詩,一對熱切雙眼卻直勾勾地瞧著花梨。 花梨皓齒微露,向著書生款款而來,走過他身邊飛去一個脈脈含情之電眼,卻頭也不回地款款而去,徒留那兩個書生悵然若失。 待走遠了,花梨翠袖掩嘴譏誚一笑,撅撅嘴道:“嘁,最討厭這些酸溜溜的書生了,盡愛做些矯揉造作無病呻吟的歪詩,真是無聊!”她忽然身子輕顫了一下,腰肢狂擺,扭得像麻花一樣。 突然一只翠綠的三角形蛇頭從她背后衣領鉆了出來,吐出赤紅的信子,蛇身在她的脖子上纏繞游走。 蘇云出手如電,一把將蛇頭揪住將一條一尺長的竹葉青蛇從背后抽了出來,趕緊將她拉到一顆大樹背后。她杏眼圓睜:“你怎么把它也帶出來了?” 花梨趕緊將綠蛇塞進襯裙里的暗兜中,并將兜口用紅線扎緊。末了還隔著暗兜對著青蛇狠狠打了一下,教訓道:“小翠,讓你再調(diào)皮!說好沒叫你的時候不準出來的! 說完她笑嘻嘻地看著蘇云:“小姐,把小翠單獨留在客棧我不放心嘛,所以帶它出來了。說起來小姐剛才抓蛇的動作就像閃電一樣,快得連我都沒有看清呀,看起來我的武功是沒有辦法追上小姐了!” 花梨顯然是試圖岔開話題,沒想到蘇云鳳眸微瞇,低聲道:“不是叮囑過你嗎?不準在外面提我有武功的事情!” “知道了,小姐!”花梨努努嘴,她的目光突然被什么東西吸引,指著遠處說道:“好漂亮的蝴蝶,看我抓住它!” 花梨從樹后飛奔出來,追著那斑斕彩蝶去了。 蘇云看著她撒歡跑開的背影,心中卻泛起一絲酸楚:花梨年紀雖然比她大一些,但是在擁有前世鄭淑音記憶的蘇云眼中她還只是個孩子。 花梨原名劉梨花,祖父乃前朝御史大夫劉兆,乃鄭淑音之父鄭玉伯的摯友。劉兆因支持前朝太子趙賢而遭陷害,為救家人被逼自殺。其后家道中落,其眾多年幼子嗣更是被當街販賣,蘇云幾經(jīng)周折探訪到劉梨花的下落,她已經(jīng)流落至洛陽有名的煙花場所月香閣。而其他子嗣至今音訊全無。五年之前蘇云求父親花重金將劉梨花從月香閣買了回來,改名花梨用作自己丫鬟,而其實花梨的吃穿用度比普通婢女高出了不少等級,兩人名為主仆,私下里情同姐妹,偶爾甚至會鉆在一個被窩里面睡覺。 花梨功夫不弱,她從小在月香閣長大,而月香閣明為樂坊,暗地里卻干著邪門外道的勾當。閣主獨孤紅云貌美如花卻慘遭男人拋棄,從此創(chuàng)立了月香閣,一心煉制□□迷香專門對付那些負心漢。因此月香閣里□□出來的女子不僅歌舞俱佳,且會舞蛇弄毒。而花梨自從離開了月香閣之后,師從蘇府的鏢師,因此武功自然不弱。 “哈哈哈”花梨銀鈴般的笑聲傳了過來,將蘇云從往事的浮光掠影中拉了回來。 一只大蝴蝶停在一朵牡丹花上,花梨身輕如燕,扯下銀絲披肩往花上一罩,將那蝴蝶裹在里面,伸手如迅雷一下便將蝴蝶握在掌中。她笑得眉如新月,眼若桃花。得意洋洋地朝著蘇云舉起手來,給她看看手中的戰(zhàn)利品。 蘇云步履從容地走到她跟前,臉上笑意盈盈,冷不防卻一把擰住她的耳朵嚴詞叮嚀:“小心收好小翠,別讓人看見了!還有,我們難得出來一次你就不能收斂些,別再招蜂引蝶了。姑娘家的腰扭得跟條蛇似的,你就不怕被外面這些野蜂給蟄了?到時候吃苦頭了可別喊疼!” 花梨好不容易擺脫她的束縛,摸著發(fā)紅的耳朵不以為然地瞥她一眼:“小姐,你還說我招蜂引蝶?你也不瞧瞧跟在你屁股后面轉(zhuǎn)的那些男人都可以從長安城南一直排到北面的皇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