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穩(wěn)地做這么多年皇帝,真是奇了! 不過也多虧了元帝的瘋,讓自己和瀞姝貴妃幾下糊弄,就安安心心地?zé)捚鸬?,只是自己白日陪著元帝煉丹已?jīng)是疲于應(yīng)付那些瘋言瘋語,不知道瀞姝貴妃那只小狐貍晚上怎么應(yīng)付得來這個瘋子的…… 鬼該想到這里,邪魅地笑了笑,趁元帝不注意立即收斂了笑容,回道:“生而為人,怎么會沒有痛苦,同陛下一樣,我也為許多苦痛纏繞,不得解脫?!?/br> “果然,超脫如國師也是如此!”元帝感慨道,“不知國師又苦什么呢,或許我能幫得上忙?” 鬼該正想編個謊話糊弄過去,不想元帝轉(zhuǎn)而豁然開朗地叫了起來:“國師最大的苦楚,恐怕就是苦苦思慕七洛的那位三公主,卻不得佳人青眼吧!” 鬼該一時發(fā)愣——他愛慕神無心不是秘密,甚至已經(jīng)快成為南方諸國的笑話,卻從來沒有被這樣堂而皇之地提起過。 就是這一愣,卻讓元帝誤會了,“唉呀,朕不小心說了國師的傷心事,還請國師見諒?!?/br> 鬼該回過了神,“讓陛下看笑話了……當(dāng)年蠕蠕萬花神會上安安被選為我的圣女,本來以為可以不枉此生,誰知道襄王有夢神女無心,安安終究對我無意。” 鬼該說這話本來是想讓元帝以為自己與神無心有私情,從而不敢對蠕蠕輕舉妄動,沒想到說到最后動情的卻是自己——當(dāng)年自己從神殿閉關(guān)而出,神無心穿著琉璃冰絲的紫色長裙站在花海之中,眼底萬千柔情流轉(zhuǎn),那一刻,他不是沒有動心的,可是他的安安,已經(jīng)不會回來了…… 在大幽再見到安安時,鬼該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當(dāng)年的那一點心魔,正在漸漸侵蝕安安的神智,現(xiàn)在的安安,變得比從前更加暴虐猖狂,再過不久,恐怕會徹底淪為一具魔的傀儡。 安安在七洛貴為公主,又極受神皇寵愛,不會沒人為她消除心魔,唯一的可能是,這些,都是七洛的至尊——神皇親自吩咐的。 鬼該不明白神皇為何這樣做,卻不打算改變這一切——蠕蠕對抗不了一個神志清醒的天才將軍神無心,只有那個天才瘋了,蠕蠕才有機(jī)會在眾多壓迫下崛起,所以,即便最后自己只能得到安安的軀殼,他也認(rèn)了! “我與安安相遇時,我十八歲,她十五歲,明明大她許多,可是她一笑,我卻恨不得跪倒在地,將這天下獻(xiàn)給她……” 元帝似是被鬼該隱藏的悲傷感染了,坐起身來,低低地說道:“喜歡一個人時,真是恨不得給她一切,只不過給不了罷了……” 說完,元帝卻不耐煩地以手捶地,瞬間變得激動,“什么給不了?不過是舍不得!舍不得!懦夫!就是個懦夫……” 鬼該淡定地起身,丟下發(fā)狂的元帝,準(zhǔn)備出門去叫那老內(nèi)侍來了。 蒹葭館—— 元帝為一生中最愛的女人瀞姝貴妃建造的蒹葭館,并不多么富麗堂皇,反而如同瀞姝貴妃這位絕色的女子一樣,安靜,優(yōu)雅,嫵媚,嬌弱,它靜靜地躺在永巷的漩渦中心,仿佛永遠(yuǎn)也受不到波折與動蕩。 神無真看著窗外怒放的梅花,輕輕地扶著腰,額間的碧玉華勝微微顫動著,不經(jīng)意間撩動柳葉眉間藏著的深深哀傷。 雪爵梳著雙丫髻,渾身上下用錦緞掐絲做的素色小襖裹得厚厚的,利利索索地從廊下走進(jìn)暖閣,手里托著一盤點心,“主子沒用午膳,這會兒用點點心吧?!?/br> 神無真許久不曾這樣安靜過了,這時見到漸漸變得美麗的雪爵,許是懷孕了之后母性大發(fā),燦爛地笑了笑,“倒真是餓了?!?/br> 被主子那不摻雜質(zhì)的絢爛笑容閃到,雪爵簡直有些手足無措地服侍神無真吃了幾塊點心。 誰知這種笑容卻并沒有維持多久。 “嘔……” 剛剛吃進(jìn)去的一點東西立刻就被吐了出來。神無真臉色慘白地蹲坐在地——若不是雪爵扶著,恐怕會直接倒下。 雪爵抓過神無真的手腕把了把脈,天真的臉龐露出不符合年齡的老成與擔(dān)憂,“主子,這孩子……” “這孩子好得很!”神無真立即喊道,一抹厲色從她眼角滑過,“九千年的赤焰蓮花做藥,真龍?zhí)熳咏o我做藥引,我肯定能生下孩子的!” 雪爵猶豫再三,急得眼珠都紅了,握著神無真的手也顫抖著,終于忍不住道:“本來是沒錯的,誰知道元帝居然用了這么多年的天月散,體內(nèi)的寒氣只怕比主子還重,這下兩寒相遇,赤焰蓮花的藥性也被抵了,這個孩子,恐怕是生不下來的……” “胡說!”神無真一把推開雪爵,一手扶著墻一手扶著肚子掙扎著站起來,高昂著頭顱呵斥道:“那天晚上我夢到阿哲,第二天就診出有了孩子——這個孩子就是我的阿哲,他不會死,我會把他生下來,好好對他,傾盡一生!” 雪爵看著狀似瘋狂的主子,哭著勸道:“將軍死后,你哪晚沒有夢見他?這孩子不是將軍,主子你醒醒吧,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說到最后,雪爵像個小孩子似的,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肩膀一聳一聳的,已經(jīng)是悲傷極了的樣子。 神無真溫柔地伸手揉了揉雪爵的頭頂,順勢將她摟入自己懷中,“別哭,傻姑娘,別哭,我這一生,就讓我放肆一回吧……” 做神無真,好累;做齊真真,卻再也沒有機(jī)會了…… 一只寒鴉從蒹葭館積雪的屋檐“嘎嘎”嘯叫著飛走,飛出黑色的永巷,飛過凄冷地皇城,飛過肅穆的禁衛(wèi)軍,飛到了上京另一處高大雄壯的宅院,它以為自己回到了原點,疑惑地回頭…… “嘎嘎……” “烏鴉叫準(zhǔn)沒好事!”女子推開門,掀了簾子朝門內(nèi)的人道,“夫人要不別出去了?” “叫我怎么忍得下去!”說話間,簾子里走出一位披著墨綠色狐皮披風(fēng)的女子,即使大雪的天,她的身上頭上依舊是珠翠環(huán)繞,發(fā)髻間插著的那顆東珠在陽光下似是閃耀著火光,將她的貴氣覆蓋上一層不真實的狷狂。 搭上侍女的手,燕縭絡(luò)小心地理了理鬢角,邁開小步子往院子外走去,出了垂花拱門有一頂小轎子候著,等她登了轎帶著一波侍女仆從如同行軍一般地在毅親王府的內(nèi)院幾經(jīng)穿梭,終于停在了一個小閣樓旁。 “就是這里了?”眼底還帶著怒意,燕縭絡(luò)下了轎便問侍女。 “回夫人的話,世子就是將那賤人安置在此處了?!?/br> 正說著,隔著圍墻傳來一陣笛聲,輕揚(yáng)婉轉(zhuǎn),燕縭絡(luò)臉色一變——這笛聲是誰的,她怎會聽不出! 本以為白蕩并非對自己無情,只是礙于身體不敢接近女色,卻不想前些天居然直接接了個身份不明的人回府,據(jù)伺候的人稟報,那是個妖嬈得不得了的男子! 如此奇恥大辱,她燕縭絡(luò)如何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