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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美人兒。蹙著細細的眉頭,眼中彌漫著清愁。她身上穿著玉色地豆青色鑲邊的對衿綢衫,下面是一條銀紅色紗裙,小小腳兒穿著一雙絳紅色高低鞋,鞋面上繡著半開的荷花并蓮藕。頭上烏油油頭發(fā)隨意挽成倭墮髻,斜插一支珠釵。那珠子圓潤光滑,顆顆一般大小,顯然價值不菲。美人兒生著一張?zhí)倚哪槪骞偈志?,一點也不比尤二姐差,甚至要更加秾麗一些。但,若論起舉手投足的風(fēng)情來的話,卻是尤二姐勝出了。 美人兒正思緒萬千的發(fā)著愁,忽然屋外響起了腳步聲,還有小丫鬟驚喜的聲音傳來:“老爺來了,姑娘正在屋子里等著老爺呢!”說著,纖手掀起水晶簾,一位身材適中的男子大踏步的走了進來。他約莫三十多歲的模樣,相貌堂堂,氣質(zhì)清雅。一見可知乃久居高位之人,自有一種與眾不同的神采,為他增加了許多魅力。 看到這男子,美人兒先是露出驚喜的神情,緊跟著又變得黯淡下去,扭過頭去不看他。白慕莊走到貴妃榻邊矮身坐了下去,攬住莼紅的肩膀,笑道:“好不容易的休沐日,你卻一大早支使我出去替你買零嘴兒。如今我買回來了,你怎么還是不高興?” 莼紅歪著下頜,狠狠瞅了他一眼,說道:“買個零嘴兒而已,你便去了一整日,卻是到何處鬼混去了?” “什么鬼混?原是在街上遇見了故人,陪著他喝了一頓酒而已?!卑啄角f手上微微使力,將莼紅掰過來,道:“不要生氣了,我將你說的那桂花糕和綠豆酥都買了回來,你且嘗嘗,是不是原來的那個味兒?” 此時,小丫鬟已經(jīng)將拾掇好的兩只彩繪瓷碟端了過來,里面裝著雪白的糕點和淺綠色的酥餅,一并放在黑漆小幾之上。莼紅捻起一塊綠豆酥來嘗了一口,皺起眉頭道:“怪甜的,不是小時候吃過的味兒了?!?/br> 白慕莊道:“過了這許多年了,或者記憶有差,也不一定。——你且慢嘗,我過那邊去一趟?!?/br> 聞言,莼紅立馬將手里的糕點擲回到盤子里,開口說道:“來都來了,怎的又要走?你當(dāng)我這里是什么地方?” 白慕莊看來真的是很寵愛莼紅,對著她這樣的態(tài)度,也不生氣,好脾氣的解釋道:“再怎么說,今天也是那位尤氏進門的日子。無論如何,我都該去看一眼。否則,夫人的面子往哪里擱?” 一聽到夫人這兩個字,莼紅的眼淚便下來了,抽抽噎噎的說道:“你走吧,走了就不要再來了。我心里明白,像我這般身份的人,如何真能讓老爺上心?今兒個是什么尤氏,明兒個又該換其他人了。久而久之,這府里還有我落腳的地方嗎?——原就沒有我落腳之處了,夫人從前不是說了嗎?一個歌女,養(yǎng)在府里便罷了,哪里還能提成姨娘?說出去,也丟了白家的臉面……”說著說著,淚如雨下。 第75章 人心容易變 看到心愛之人在眼前落淚,傷心不已的樣子, 白慕莊哪里能不心疼?當(dāng)下他便極力安慰起莼紅來, 各種情話, 不要錢一樣的往外灑,哪里還記得什么尤氏? 莼紅將臉埋在白慕莊胸口, 單薄的肩膀哭得微微顫抖著,看起來好不可憐。白慕莊能夠感覺到自己胸口的衣料已經(jīng)被她的淚水打濕, 當(dāng)即心中更加憐惜對方。對于那位還沒見過面的尤氏,心中頓時生出一分埋怨來。你無非便是貪慕富貴吧?哪里像是懷中的人,一心只是愛慕著自己呢…… 夜色已深,偌大的府邸安靜下來。只有巡夜婆子的腳步聲,偶爾會響起。夜鳥棲息在繁茂的樹枝之上,時不時凄清的鳴叫一兩聲,劃破了寂靜的夜幕。 正院之中,韓潔瑛已經(jīng)卸下脂粉和首飾,素著一張臉兒,穿著白色的中衣, 坐在床沿。寶兒捧了一盞溫?zé)岬拿倒迓哆^來,她接過略微漱了漱口,而后問道:“那邊院子里怎么樣了,可歇下了嗎?” 寶兒聞言, 垂下眼皮低聲回道:“……老爺并沒有過去呢。” “什么?”韓潔瑛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又道:“老爺可是沒有回府?” “已經(jīng)回來了。一進府, 便去了莼紅那里?!睂殐旱念^幾乎快要垂到胸口了, 因為知道自己這話一定會惹怒夫人。 果然,韓潔瑛聞言勃然大怒,站起身來狠狠的將手中的瓷碗擲向地面。清脆的瓷器碎裂聲中,她怒道:“欺人太甚!” 一塊碎瓷片飛濺起來,劃破了寶兒垂在身側(cè)的右手背。忍著疼痛,她開口勸慰道:“夫人莫要生氣,仔細自己的身子。為了那等不要臉面的賤蹄子氣成這樣,不值得……” 寶兒的話并沒有讓韓潔瑛的怒氣平息下來,似乎倒是適得其反。她煩躁的在屋子里踱來踱去,連連說道:“反了她了,反了她了!這樣的日子里還要霸著老爺不放,她究竟有沒有把我這個夫人放在眼里?” 寶兒知道夫人此時正在氣頭上,她說什么都不會有用。于是只得垂首站在一旁,一聲兒也不敢吭。過了許久,韓潔瑛劇烈起伏的胸口逐漸平息下來,臉上因為怒氣而染上的酡紅也消退下去。她在紅漆圓桌旁坐下,看著小丫頭收拾地上的碎瓷片,嘴里喃喃念道:“我再也忍不下去了,這個家里,有我,就不能有她……” 她的聲音極輕,掃地的小丫鬟沒有聽到,只有站在她身旁不遠處的寶兒聽到了。寶兒心中悚然一驚,忍不住伸出手指,輕輕摸了摸自己受傷的手背。暗自揣度著,以后這府里,可要不得清凈了…… 進入白府第一天的晚上,尤二姐睡得很香,連夢都沒有做一個。清晨起來她氣色極好,白里透紅,整個人都顯得愈發(fā)綺麗。花開一邊拿著檀木梳給她梳理頭發(fā),一邊笑道:“姑娘這樣的絕色,若是老爺還不喜歡,那就真不知道他喜歡什么樣兒的了?!?/br> 初來時原本因為營養(yǎng)缺乏而有些毛躁發(fā)黃的長發(fā),現(xiàn)在已經(jīng)將養(yǎng)好了。漆黑發(fā)亮,將梳子放上去,幾乎可以一滑到底。尤二姐伸手摸了摸鬢發(fā),笑道:“又亂說了,老爺?shù)氖仑M是你可以置喙的?” 花開吐了吐舌頭,道:“奴婢知道輕重的,無非只是在姑娘面前說說嘴罷了。” 尤二姐點點頭道:“那就好。我知道,你也并不是那種輕浮無知的人,不過白囑咐一句罷了?!?/br> 梳妝臺旁邊是用竹竿支起來的細棱格子窗戶,緋紅色的窗紗也已經(jīng)打了開來。一枝嫩黃色的花枝從外面伸了進來,散發(fā)出淡雅的清香。更遠一點的地方,一架薔薇開得正艷。一片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