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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吩咐奴婢, 請賈婉儀過去敘一敘家常?!鄙泶┚p紅色宮裙,挽著雙環(huán)髻的宮女如是說道。 這個時候,已經(jīng)不早了。想來,在皇后宮中開小會的妃嬪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離開了。想了想, 賈元春便回答道:“勞煩你跑這一趟了, 我這就去給娘娘請安。”她一說完話,身旁生著容長臉,名為芝蘭的大宮女便適時遞上一只沉甸甸的荷包,笑道:“勞煩了?!?/br> 在皇后身旁伺候的宮女都是見過大世面的, 自然不會因為賞賜豐厚而動容。那年紀極輕的宮女微微一笑, 接過荷包屈膝施禮之后便后退離開了。 芝蘭見那宮女離開,便對賈元春說道:“婉儀,這是婉儀受封后第一次去拜見皇后娘娘,可是要慎重些呢?!?/br> 賈元春點頭道:“正該如此,你來替我梳妝吧。” 坐到梳妝臺前,芝蘭輕舒玉臂, 動作迅速而仔細的給賈元春梳了一個大氣端莊,宮中極為常見的牡丹髻。而后展開三層的檀木螺鈿首飾匣子,讓賈元春挑選首飾。元春伸手撥著匣子里珠光寶氣的飾物, 選了一支式樣不打眼的累絲云鳳紋金釵, 一對嵌紅寶石葉形掩鬢, 又是一雙鎏金蘭花苞形耳墜。而后她自行套上一對成色上等的碧玉鐲,對身后的芝蘭說道:“行了,就是這些吧。” 梳妝完畢,芝蘭又忙著給賈元春挑選衣裙。此時抱琴也不甘寂寞,湊上來跟芝蘭一起,快速而謹慎的挑好了衣裙。上衣是一件鵝黃色妝花遍地錦通袖,下面一條淺綠色百花裙。一身衣裳穿起來,素雅亮眼又不失端莊,任誰也挑不出錯兒來。穿好衣裙,賈元春拿起一條銀紅色繡著荷葉蓮蓬的手帕掖進袖口之中,對兩個宮女說道:“好了,咱們走吧。” 三人步行來到皇后的鳳儀宮,雖是秋季,額頭上卻都滲出了細微的汗珠來。經(jīng)由守門的宮女通稟之后,賈元春緩步進入到側(cè)殿。站在暖閣門外,又要等著里面?zhèn)鲉?。幸好皇后似乎并沒有打算給她來個下馬威,很快,站在門旁的小宮女便掀起了大紅盤錦簾子,口中說道:“新晉封的賈婉儀,覲見皇后娘娘?!?/br> 門簾被打起之后,一股暖香便飄了出來,直往人身上撲?;屎笏貝鄯傧?,日夜不斷的。尚未到冬季,暖閣里已經(jīng)擺起了炭盆,比起外面暖和了許多。賈元春緩步上前,對著端坐上方的女子跪拜下去,口中說道:“嬪妾賈氏元春,見過皇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并沒有等待很久,皇后柔和的聲音便在暖閣里響了起來:“婉儀起身吧?!?/br> 賈元春站起身來,飛快的看了皇后一眼,立即就又垂下了眼眸?;屎竽昙o三旬開外,微微有些發(fā)福了。皮膚細白,五官平淡。她穿著家常半舊的衣裳,頭上只戴著寥寥幾件首飾。想來是眾妃嬪離開之后,就換下了大衣裳。此時賈元春方才發(fā)現(xiàn),皇后下首還坐著一位妃嬪,卻是淑妃娘娘何蓮琬。 宮中妃嬪眾多,低位高位的都不少,要問誰是陛下的心頭好,便是這位淑妃了。她出身清貴的書香世家,自小便有才女的名聲傳出來,尤擅詩畫。她身子嬌弱,因此雖得盛寵,膝下卻只有一位小公主,不得不說實在遺憾。 何蓮琬身材修長而消瘦,腰肢盈盈一握,肩膀是典型的削肩,又稱美人肩的,看起來十分的楚楚可憐。她非常知道如何凸顯自己的優(yōu)點,一身月白宮裝上束著很緊的蓮青色腰封,上配一枚玉兔搗藥羊脂玉佩壓裙,愈發(fā)顯出腰肢的纖細。一張巴掌大的嬌小臉龐,看不出一點瑕疵。下頜尖尖,我見猶憐。見賈元春對自己施禮,她忙笑道:“meimei真是多禮了,快快請起?!睉B(tài)度十分謙和,毫無寵妃的囂張跋扈之感。 給賈元春賜了座之后,皇后便微笑著說道:“早知道你是個有大出息的,不會一直耽擱在我這里。果不其然便應(yīng)在今日了。你是個懂事的,宮中規(guī)矩也早就學(xué)會了,不必我再贅言。日后與眾姐妹們一起,好好伺候陛下,早日為皇家開枝散葉,方是正理。” 賈元春站起身來,垂首安靜的應(yīng)了?;屎筇质疽馑拢Φ溃骸澳憔褪嵌喽Y,向來如此。果然不愧出身于榮國府,就是有規(guī)矩?!?/br> 皇后對賈元春的態(tài)度,是親近中透著疏遠。對何蓮琬的態(tài)度,就值得推敲了。似乎有些想要表示親和,又暗藏著無法掩飾的厭惡,還有些艷羨的意思。賈元春心里暗自笑了,這個皇后,其實倒并不是一個很復(fù)雜的人。她從前不喜歡自己,就將自己擱得遠遠的不放在眼前。現(xiàn)在因為自己驟然被冊封,她想要看一看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迫不及待的將自己叫了過來。自己若是皇帝,也喜歡這么一個心思堪稱單純的女子坐在正宮皇后的位置上。至于這個何蓮琬…… 賈元春端起旁邊海棠式紅漆小幾上擱著的五谷豐登琺瑯描金蓋盅,拿起蓋子趕了趕浮在面上的茶葉,輕輕抬起眼來??此圃诳醋约郝N起的手指上淡淡的紅蔻丹,其實在瞄著何蓮琬。這女子看起來好似一汪蜿蜒和煦的春水,柔軟清雅,可其實,真的是如此嗎…… 依稀能夠感覺到,對方身上傳來的難以抑制的厭惡。這絕不是自己的錯覺……敏銳的察覺到了賈元春的視線,何蓮琬抬起眼看了過來,微微笑道:“賈婉儀在看什么?” 不慌不忙的放下茶盞,賈元春迎上對方的視線,笑道:“嬪妾在看淑妃娘娘,生得真是好看。嬪妾哪怕是個女子,都覺得心曠神怡呢。” 何蓮琬聞言笑意愈深,說道:“賈婉儀真是會說話,要我說,婉儀才是麗色逼人呢!”說著,她眼中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疑惑之色,又道:“從前婉儀還是女史的時候,我也曾見過幾次。那個時候,仿佛婉儀并沒有現(xiàn)在的顏色呢。也不知婉儀是如何保養(yǎng)容顏的,不如說出來,叫我跟皇后娘娘也見識見識。畢竟歲月不饒人,我今日照鏡子的時候,便覺得自己憔悴了些呢……”她伸出纖纖玉指撫上自己的臉頰,仿佛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聽了何蓮琬的話,皇后也將視線移了過來,眼里露出感興趣的神情。果然,不管什么年代,不管在什么地方,保養(yǎng)容顏都是每個女人都會感興趣的話題。 賈元春臉上的笑容保持得恰到好處,既不諂媚,也不端著,說道:“哪里有什么秘方呢?不過就是放寬心情,吃好睡好。娘娘可不要小看吃好睡好這兩點,這兩樣好了,整個人的精氣神都會變得不一樣。如此一來,容貌也就自然保持得好了。” 何蓮琬也沒有再繼續(xù)追問,說道:“原來如此么?難怪呢,我夜里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