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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清夢,那就罪該萬死了。” 說罷,她扯了一下薄毯,又在那真珠簾后沉沉睡去了。 蘭姑姑在簾后探頭張望一陣,低聲問蒹葭:“王妃娘娘在華亭時,也一貫如此嗜睡嗎?” “正是?!陛筝琰c頭,“王妃的身子就是如此,易困乏,一睡著,便是天打雷劈也不愿醒的。入了夏尤是如此,每日都要小睡上許久?!?/br> “原來如此?!碧m姑姑點了頭,不知為何,心下有點空落。 到了夜里,蕭武川本想再去姜靈洲處坐一坐,可想到她那油鹽不進的性子,又覺得自己熱手捂著冷石頭,怪難受的;且那魚符久久難得,心頭煩悶的很,便改為在含章殿休息,又召來了謝美人作伴。 謝美人抱著琵琶,在榻便慢悠悠撥了一曲,又服侍著蕭武川喝了藥,這才輕聲地開了口:“陛下,妾身有一事相求。” 蕭武川喝完了藥,正覺得口中苦澀得很,便剝了一顆糖含在唇間。他托著面頰,含糊道:“何事?如鶯的事兒,朕還有不答應的時候?……這糖味兒可真郁,像父皇小時候弄來的那種?!?/br> “妾身想去那臨華宮……探望一下競陵王妃?!?/br> 此言一出,蕭武川的面色便陡然冷了下來。 “誰告訴你,臨華宮住的是競陵王妃?”他的目光銳利如鷹,緊緊地盯著謝如鶯。 謝如鶯有些慌亂,卻仍是直著眼神望著他,聲音打著顫兒:“換做別人,或許就被陛下蒙過去了??涉砼c陛下日日作伴,陛下對那河陽公主的思戀之情,臣妾又怎會不知?” 不知多少次,陛下喝醉了酒,每每臨幸她時,撫著她的雙眼,喊的卻是競陵王妃的名字。如此,她又怎能不知道蕭武川心底的思戀?只是假作什么都不知,悶口不言罷了。 聽聞臨華宮里住進了人,謝如鶯便猜到那人是競陵王妃,立時便打點了兩個丫鬟,前往蕭武川面前自請去臨華宮服侍。借翠翹、寶釧一窺之下,果然,那人便是姜靈洲。 面前美人綠鬢春煙、雙眸似水,極是惹人憐愛。蕭武川看著她那雙眼,心底便不由軟了下來。他又盯了她一會兒,靠回了軟墊上,道:“你去看她做甚?” 謝如鶯露出個凄涼的笑來,道:“陛下之所以召我出冷宮,只是因著如鶯這雙眼有幾分那人的影子。若非是她,如鶯怕是這輩子都只能終老冷宮?!?,那人寵冠六宮,陛下必然會忘了如鶯。在那之前,如鶯想知曉她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兒。也好……不必抱憾?!?/br> 一番話說的決絕又凄愴,讓蕭武川心底有些不自在。 他也知道謝如鶯說的便是事實——若是手上有了正牌貨,又何必要那贗品? 這謝如鶯到底是他寵愛過一陣的美人,心底也有些憐惜之情。他料想兩個女子也做不出什么來,便松口答應了:“去吧,朕寫份手諭給你,守著臨華宮的人見了,便會放你進去。” 謝如鶯哽咽著謝過皇恩,面上淌下了眼淚。 當夜,謝如鶯便裹了披風,帶了手諭,攜著菊容、桃姿兩個丫鬟并一個姑姑,去了臨華宮。那守衛(wèi)一見陛下手諭,便讓開了道,讓謝如鶯進去了。臨入宮前,他們見那謝美人以帕掩面,不由多問了一句:“娘娘為何遮著那手帕?” 謝美人咳了兩聲,道:“偶感風寒,怕這臨華宮里的貴人也染上,是故以帕遮面?!?/br> 姜靈洲正立在窗前,看著窗外月色。聽見響動,她側過身來,發(fā)現(xiàn)來人是謝如鶯,不由疑惑道:“謝美人?有何貴干?” 那謝美人眼角通紅,正是一副哭過的帶雨梨花模樣。未走幾步,她便急匆匆道:“王妃娘娘,時間緊迫,還請您務必要信如鶯?!?/br> 姜靈洲愈發(fā)疑惑,問道:“美人這是何意?” 謝美人破涕為笑,道:“如鶯今日,特地來送王妃娘娘出宮,還請王妃娘娘與如鶯換一身衣裳,捧著這手諭出去。格家小姐就在西宮側門處等您?!?/br> 姜靈洲聽了,微微一愕。 她與這謝美人從未有過利益相織,這謝美人卻愿意出手襄助,到底是陷阱還是真心? 那謝美人用手帕按了按眼角,道:“王妃娘娘莫怕,如鶯是真心相助。這兒有格家小姐并攝政王府下宋將軍的信物,還請王妃娘娘過目。” 姜靈洲接過她手中信物一看,果然如此,都是宋、格二人常佩之物,心底不由信了幾分。若只是一個娜塔熱琴,她還信不了多少;可若是有宋枕霞的信物在,她便大為心安了。 這邊姜靈洲還在猶豫,那兒謝如鶯已經(jīng)脫了外衫。她垂著頭,道:“王妃娘娘可是心底好奇,如鶯為何如此作為?” “是。”姜靈洲點頭。 “若是王妃娘娘一直待在宮中,那攝政王府必然也好不了。如此,便無人制衡陸之瑤,如鶯在這西宮里,也會過得益愈艱難。”她擦了擦面上淚痕,一會兒,又道,“且,如鶯待陛下是真心相許??扇琥L也不過是王妃娘娘的一個影子罷了。若是王妃娘娘身處西宮,陛下的眼里,又怎能看到如鶯呢?” 話至末音,極是凄涼。 轉眼間,姜靈洲與謝如鶯便換好了衣裳。謝如鶯有心,連帶來的丫鬟與姑姑也是著意挑過的,和蒹葭、白露她們身形相仿。姜靈洲理好了發(fā)髻,將那白帕子試著蒙在面上,又問:“若我出去了,謝美人又當如何?惹怒陛下,可是難逃一罰?!?/br> “無妨?!敝x如鶯用手卷著發(fā)梢,在窗前的矮凳上坐下,“這寶釧、翠翹都是如鶯那兒的人。只要如鶯說是被打傷了,那便無甚大事,這兩個丫頭俱可以為如鶯作證?!?/br> 一直侍立在旁的兩個婢女,點頭應是。 姜靈洲垂下手,又問:“若我出了這西宮,陛下無以制衡攝政王,又失權于王爺。謝美人不怕么?” “——怕?”謝如鶯用手撫過窗臺前那一疊寫有墨黑字句的薄紙,口中喃喃道,“只要如鶯能與陛下在一塊兒,便無甚好怕的。勿論是為君、為帝,又或是為囚、為奴,都無妨?!?/br> 頓了頓,她輕聲道嘆息道:“攝政王妃的字,寫的可真是好看。細瘦嫵媚,卻偏又帶著剛勁。陛下想要折了您,著實是天真?!?/br> 窗外竹影婆娑,風移葉動。蕭颯竹聲,宛如一曲斷弦之音。 “謝美人,請多保重?!苯`洲說罷,便以帕掩面,朝臨華宮外走去。 門外的胖侍衛(wèi)正打了個哈欠,抬眼便看到謝美人以帕遮面出來了。一邊走,還一邊咳了兩聲,看樣子風寒染得不輕。 待這女子走了幾步,侍衛(wèi)又覺得跟著她一道走的姑姑,似乎模樣變了一變,不由喊道:“貴人請留步?!?/br> 假作謝如鶯的姜靈洲停下了腳步。 旁侍衛(wèi)懷著疑惑神色,走上前去,意欲查看她身份。另一個瘦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