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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惴惴不安。 先前她雖嫁來了競陵,可蕭駿馳絲毫沒有與她真正做夫妻的意思。她也樂得清閑自在,恍惚間還覺得自己只是挪騰了宮苑罷了??涩F(xiàn)在蕭駿馳要回來了,可能還要與她成親圓房,她倏然意識到了—— 她姜靈洲,已不算是閨中少女了。 說歸說,可她夫君要回來,她也不能真的把人往外趕。 姜靈洲懷著惴惴心思,等著那位權(quán)傾朝野的攝政王回競陵來。 日子便這樣一天天過去,可她卻絲毫沒聽到蕭駿馳踏入競陵府的消息。若是問蘭姑姑,她也只是說“按啟程時間算這兩天便該到了”。 “這兩天”一拖就是小半月,久到姜靈洲都快忘了這件事。 姜靈洲心里懊惱地想,這蕭駿馳八成耍她玩兒呢。 說要回來,又不回來,嚇地她夜里都睡不安生。 漸漸的,天氣愈發(fā)得嚴寒。下了一場蒙蒙細雪后,又接著一場覆野大雪。姜靈洲入睡前,屋外的小徑樹木還分分明明;一覺醒來,滿庭皆白,厚厚的雪落了一天一地,恰似鋪蓋了一層雪衣。 姜靈洲生長的華亭,從未有過這樣大的雪。 她內(nèi)心有些好奇,忍不住披了毛領(lǐng)的斗篷,帶著婢女出了門,這兒摸一摸松軟的雪塊,那兒碰一碰樹枝上的白團。婢女們也都是第一次看見這么厚的積雪,新奇得很。 姜靈洲在雪地里待久了,白皙的面頰被凍出了花蕊色的微紅,一雙手愈顯得素瑩嬌細。微一張口,便是一團撲面白氣,徐徐在空中化開。幾粒雪粒子落到她纖長睫毛上,不消多時便化成晶瑩水珠,便好似淚珠掛在眼上一般。 “我還道人說‘天與云與山與水,上下一白’只是夸大之辭,未料到真有大雪如此?!彼龑χ茁缎α艘粫海惆巫愠珠g深處走去。 輕裘斗篷曳過地上積雪,滾起一團浮雪。 她往前走了兩步,忽而停住了。 落雪壓彎了光禿禿的枝條,亦把她的視線遮擋得七七八八。 隔著素雪枝杈,站著一個男人。 身披輕裘大敞,玄衣窄袖,手上戴著一枚玉色甚好的扳指。一縷漆墨似的烏發(fā)落在肩側(cè),系著枚朱紅色的滾珠。 他站在白雪地里,像是一顆黑子落在滿盤皆白的棋局中。 姜靈洲微微退了一步,以袖掩面,小心翼翼問道:“敢問這位是……” 不會是那誰誰吧。 那男人喉結(jié)微動,輕咳一聲,隨即開口低聲道:“在下姓宋,雙名枕霞。公主喚我一聲枕霞就好?!?/br> 姜靈洲:…… #山有木兮木有枝,君竟當我是傻子# 作者有話要說: 大狗:戰(zhàn)友坑我,不止一次。 第15章 雪中言 宋枕霞是何人? 是蕭駿馳麾下的小將軍,一張白凈娃娃臉,滿嘴跳脫飛揚辭,最是活潑不過。為了見一見未來王妃模樣,私下里自膠州疾奔至競陵。 至于眼前這個男人…… 若說他和宋枕霞有哪里相似,那便是二者都是男子。 這偌大天下,敢頂著宋枕霞的名字胡來的,想必也只有那一個人了——權(quán)傾魏國的攝政王閣下,蕭駿馳。 姜靈洲雖然在心底猜出了他的身份,卻不急于點破。一來她為報性命之恩,答應(yīng)為宋枕霞守密;二來,既然這位競陵王想要逗她,她也不妨也逗一逗競陵王閣下。 “原來是宋小將軍,久仰?!苯`洲以袖掩面,不動聲色地后退了一步。 “王妃不必見外。”蕭駿馳道:“叫我枕霞就好。” “宋小將軍,未有婚儀,河陽不敢自稱‘競陵王妃’,也請宋小將軍以‘公主’呼我。”姜靈洲露出笑容,如此說道。 樹枝后的男人沉默了一會兒,沉沉說:“遲早會是王妃,喊了又有何妨?” 說著,他便撩開頭頂?shù)闹θ~,想要朝前走來。那枝葉上的殘雪向下一滑,直直地落到了男人的肩上,啪嚓碎了開來。 場面頗有些滑稽。 雖說此刻他模樣尷尬,可他終于走到了姜靈洲的面前。 他比宋枕霞還高出許多,姜靈洲在他面前,便似一只可捧在掌心里的鳥雀一般。而他卻如身在籠外的賞鳥人,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面前這羽毛璀璨的小家伙。 姜靈洲抬頭望他一眼,只覺得他的眸色直如石煙墨一般,深不見底。 匆忙間的一眼,姜靈洲便覺得心有惴惴,立時扭開了視線。 想她姜靈洲雖為女流,卻也見慣了風云。可面前這男人卻實在懾人,就像是自荒壁涼漠中走出的獸類一般,讓她不由自主地心生退意。 ……大概魏人都是如此吧。 “宋小將軍,我生長于齊,齊教女子‘不見外男……’”雖然姜靈洲向來討厭這套說辭,可為了讓他不再那般興趣十足地盯著自己,她也只能搬出這段話來了。 “無妨?!奔倜谒握硐嫉氖掤E馳毫不在意,慢悠悠道:“王爺他不會生氣。” 姜靈洲:…… 廢話。 怕是不但不會生氣,還美滋滋得很吧。 蕭駿馳沒察覺到她微變的表情,視線如有實質(zhì)一般,毫不客氣地掃過了她的面容。雖說他并無逾距之舉,看似得體守禮,目光卻又放肆無拘,直如一個披著儒雅之皮的狂客。 那目光…… 硬要說的話,便是已習慣了將天下視作囊中物,因而無論是打量著何物,都是同樣的放肆與率性。 “河陽公主在競陵住得可還習慣?”蕭駿馳問。 “習慣了?!苯`洲答:“王府的人待我都不錯?!?/br> “公主可思念故里?” “思鄉(xiāng)之情,在所難免?!?/br> 蕭駿馳點點頭,隨即好似想起了什么,咳嗽一聲,解釋道:“這是王爺讓我問的。在下并非有意冒犯公主?!?/br> 他一邊說,一邊摩挲起了自己手上的玉渫。 蕭駿馳肩上的雪水化了,暈開一片深色水跡。姜靈洲瞧一眼他的肩膀,道:“我看宋小將軍身上落了雪,不如早點去休息更衣吧。” “一會兒便去。”他沒絲毫想走的意思,又隨便撿了個話頭:“公主要是有什么不順心的,就和我……和蘭姑姑說。” “萬事皆順,唯有一事不好。”姜靈洲直言不諱:“我思念故里,但寄出的書信卻都被送了回來,我怕雙親久久不得書信,憂思難安?!?/br> 蕭駿馳按著扳指的手停了。 他的目光外移,落到了厚厚積雪上,不輕不重地答道:“是嗎?” 既無肯定,也無否定。 先前那副關(guān)切模樣,都消弭不見。 看蕭駿馳的回答,姜靈洲想,她以后必然還是送不出自己的信件。 她是大齊公主,而魏國的兵士還未遠離幽燕。若是她的書信里藏了些什么,那便是蕭駿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