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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頭半靠躺在床上,她手臂下和背后壓著隱囊,頭發(fā)里已經斑白,身邊一個男童自顧自的玩兒。王氏看著那個男童默默不語,聽到侍女稟告,目光才有些許的光芒,“六娘來了?”“嬸母,我來了?!鼻邃魩е鴥蓚€孩子進來,小蠻奴和阿梨兩個見到表弟,頓時眼前一亮。站都站不住了。尤其小蠻奴腳尖都快要立在地上,抬頭去看清漪,只要清漪一點頭,他馬上沖過去把表弟給順走到外頭進行愛的鞭策。王氏察覺到一道火熱的目光,回看過去,正好看到小蠻奴和阿梨兩個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家外孫不放。今日孩子來了不少,但是王氏卻沒有讓外孫出去玩。她怕了,她怕女兒留下來的這點骨血也出意外。到時候她在這世上還要怎么辦呢?但是看到小蠻奴和阿梨,王氏點點頭,看向一旁的孩子,“這兩個是你的表兄和表姐,都出去玩吧,在我這里怕是都悶壞了?!?/br>那么點點大的孩子聽到外祖母準許他出去玩,黑色的眼睛倏地一亮,“謝謝阿婆!”說著吃力的從床上爬下去。小蠻奴已經迫不及待,直接撒開腿跑出去,抱住他的腰,提著下了床。“走走走,玩去咯~”小蠻奴帶著新得的小伙伴和meimei阿梨一塊一股風似得跑了出去。王氏看著孩子們的聲音消失在帷帳外,半是感嘆半是失落,“孩子還是要和孩子一塊,和我這個不中用的老婦呆在一塊,好好的人都變得沉悶了?!闭f著王氏一陣咳嗽。清漪連忙走過去,給她在背后拍了好幾下,“嬸母,不要多想了。”“不能不多想。你說十五娘就因為下面人的疏忽沒了性命,我夜里想起來,心里疼的刀割似得。昨夜我夢見她,她看著我哭。我也對著她淚流不止。早上一醒來,一摸枕邊,都濕透了。她已經走了,留下來的孩子,我要是沒有看顧好的話,將來我哪里還有臉去見她……”說著王氏傷心欲絕,痛哭起來。清漪勸慰了好半日,“嬸母別哭了?!蓖跏线@段時間痛哭不止,眼睛都已經出現了問題,看物不清,要是再這么哭下去,失明都有可能,“十五娘不幸走了,嬸母要是再有甚么好歹,那孩子要怎么辦呢?”這句話讓王氏終于止住了淚,她哽咽點點頭。“現在我的愿望,就是想見著那孩子能平安長大?!蓖跏险f著,整個人脫力似得倒在隱囊上。清漪陪著王氏坐了好會,王氏說完那些話,體力似乎就已經被耗費干凈了。她在那里坐了好會,突然聽到王氏問,“六娘,你說,十五娘的事,是不是有隱情?”清漪心頭猛地一跳。這個問題她當初就想過,甚至還提醒陰平縣公去審問那些當初跟著清涴一同出去的人。但是審問出來的最后結果,竟然是下頭的家仆偷懶,忘記加固車輪,導致車轂松動,馬車速度一快,整個輪子都飛了出去。她畢竟不是主人,有些事,她只能提醒,不能越俎代庖,而且陰平縣公后來把那些伺候的人統(tǒng)統(tǒng)都絞死殉妻?,F在已經什么都問不出來了。“嬸母?”“我這心里總是覺得有些不□□寧?!蓖跏涎壑樽右晦D,呆滯的眼里終于有了點光芒。“……”清漪垂首不語,室內安靜下來,只有兩人的呼吸清晰可聞。王氏閉上了眼睛,不一會兒,她呼吸變得綿長。見她睡著了,清漪放下心。她都聽侍女們說了,王氏這段時日夜不安寢,就算睡著了,也是夢魘連連。能稍微睡一睡,也是能給身體松口氣。清漪叫侍女把被子搬來,蓋在王氏身上。王氏這段日子,神經實在是繃的太緊了。好不容易終于又個能夠信得過的人過來,她可以好好的睡一睡,這一睡,直接睡到了金烏西沉。清漪帶著孩子再三推辭了留下來用晚膳的挽留,帶著兩個孩子坐上了回家的馬車。蘭芝坐在她身邊輕輕嘆息,“天下最疼孩子的,還是做阿娘的。十五娘子走了已經有些時候了,夫人還是對她念念不忘。要不是還有個小郎君在,恐怕人已經撐不住了。”清漪靠在車壁上,她舒出一口氣,“懷胎九月,疼的半死掉下來的一塊rou,怎么可能不心疼呢?不過十五娘的那回事,仔細想來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整個事看起來就像是個普通的事故,可她和王氏一樣,總覺得有一種違和感。“嚇!”蘭芝嚇了一跳,瞠目結舌,“這——”“一切都還只是我的猜想,沒有真憑實據,又怎能下定論?”清漪說著,覺得車內悶熱,伸手掀開了車廉,此刻外面光線充足,傍晚濕熱的風吹進來,反而叫她更加心浮氣躁起來。牛車一進門,慕容定就聞訊而來,清漪見他身上就穿了一件紗衣,里頭上面套著一件裲襠,下面一條長裳。這么跑出來,她立刻捂住兩孩子的眼,“去去去,去沐浴?!?/br>清漪說著就叫乳母把倆孩子給帶下去,她手才松開,阿梨就立刻沖慕容定那里看??吹侥饺荻喴孪碌碾熳觬ou哇的驚呼出聲。慕容定在女兒面前露膀子,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反而和開屏孔雀似得,站在那里任憑她看個夠。清漪嘁了身,走過去推他往里頭走,“今日你這么早回來了?官署里頭沒有要事留你商談?”慕容定順著清漪的力道就往里頭走,“大事都商量完了,當然要回家。官署里頭一群臭男人,那里有回家好?”慕容定說著沖清漪擠眉弄眼。清漪手上拍了他一下,臉上卻情不自禁的露出笑。慕容定看到她笑,大膽的靠過來,“還是高興吧?”“高興,我高興個甚么?”清漪乜他。這會兒兒女都不在,都被乳母帶下去洗澡去了。左右兩邊都是些侍女。這些人在慕容定眼里,有和沒有一個樣。他膽氣甚壯的貼了過來,整個人都貼在他的背后。熱烘烘的體熱還有屬于男人的剛毅之氣,透過那么點點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阻隔傳了過來。他天生體溫就高,冬天的時候,對于清漪來說就是個移動的人形暖爐,可是這會暑氣未消,他這么黏乎上來,她就有些扛不住了。慕容定抱住她,入手處只覺得冰涼,他愜意的瞇了瞇眼。清漪抬手打在他手臂上,“快把人家放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