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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爺,大伯不喜歡我們?!毙⌒U奴記得慕容延看他的時候,目光冰冷刺骨。“他喜歡我們才怪了?!蹦饺荻ㄕf著在靈前跪下,叫人給小蠻奴擺上一個蒲團。讓他在慕容諧靈前跪下。清漪那邊直接去了韓氏那里,她一進門就見到韓氏雙目紅腫,跪在蒲團上。韓氏以前最好打扮,哪怕帶發(fā)修行之后,也要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凈凈,妥妥當當?,F(xiàn)在這失魂落魄的樣子,落到清漪眼里,嚇了一跳,幾乎不敢認她。阿梨從沒見過這樣的祖母,嚇得一下躲到清漪身后,過了會,才探出腦袋,怯怯的打量她。“阿家?”清漪喚了一聲,走入室內(nèi)。韓氏聽到聲音,這才遲鈍的回過頭來,她呆呆的看著清漪過了許久,她才開口,“原來是六娘。”“阿家,你這是……”清漪把躲在身后的阿梨給提出來,她坐在韓氏身旁,收起自己滿眼的吃驚。“六娘,你說他這么個人,怎么就沒有了呢?”韓氏輕聲道,目光癡呆。這樣子,與其是在問她,不如說是在喃喃自語。“他這么一個霸道的人,自顧自己快活,不管他人死活的。這樣的人黃泉都不敢要他去。留他在世上多作幾年惡,怎么就沒了?”清漪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她很明智的選擇了沉默。“我是真恨他,你說他到底干出了甚么些混賬事。我這些年被他隱瞞的好苦?!闭f著韓氏凄苦一笑,“他早早的設(shè)好了網(wǎng),就等我一頭鉆進去。可憐我還不知道?!?/br>“可是他真死了,我卻高興不起來。”韓氏一手按住胸口,“這里難受,好像被挖了甚么一樣?!?/br>清漪抿了抿嘴唇,等了好會,她開口,“阿家,斯人已逝,可是活著的還是要活著?!?/br>韓氏癡癡的坐在那里,動也不動。清漪知道自己是勸說不過來了,這事也沒法說。慕容諧和韓氏之間的事,就是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他們自己都還理不清楚。外人就別說了。清漪讓侍女送來了溫水,韓氏卻動也沒動。清漪見韓氏膚色黯淡無光,嘴唇干燥皸裂。她讓阿梨陪著韓氏。自己起身到外面,召過一個侍女詢問,“夫人有多久沒有喝水了?”侍女遲疑了一下,還是答道,“已經(jīng)整整一日沒有進過水米了。奴婢們把膳食和湯水送到夫人面前,夫人一箸都未動?!?/br>清漪聽后眉頭皺皺。她再次返回室內(nèi)。韓氏坐在一團昏暗的燈光中,背脊微彎,顯出幾分佝僂。這個姿容煥發(fā)的婦人已經(jīng)老了。她的青春似乎隨著那個男人的離去而一并消散。清漪小心的在韓氏身邊坐下,室內(nèi)只點了幾盞燈,燈苗如豆,光線昏暗,她之前看的不清楚,靠近了才看到韓氏那原本黑如青絲的頭發(fā)里已經(jīng)摻了幾縷銀絲。這兩人是有情的吧?如果不是有情,又怎么會在短短時間之內(nèi)衰老呢??墒莾扇酥捌植粌H僅只有情。“阿家,吃點東西吧。您要是有個萬一,待會六藏在前頭怎么辦呢?”清漪道。韓氏閉上眼,搖了搖頭,“就這么幾天?!彼p聲道,“就給他守上幾天吧?!?/br>慕容諧的喪事是慕容定主持,因為慕容諧生前并沒有選定自己的墓地在那里,所以只能把他的靈柩暫時安放家里,然后令人出去勘探山川地勢,為慕容諧營造陵墓。而后慕容定令人上表朝廷,要元績給他封為丞相。元績害怕慕容諧,是因為他見識過慕容諧的手段,而且慕容諧曾經(jīng)于晉陽三級佛寺里把自己從段蘭那廝的手里救了出來,就憑這個,也要對慕容諧禮遇三分??墒悄饺荻ㄒ粋€二十多歲的年輕小伙,打仗是把好手,可是他卻不知此人有何厲害之處。元績被慕容諧壓住的那股心氣竄出來,故意壓住那道奏疏。其實下頭的人早已經(jīng)把封丞相的詔書給寫好了,但是元績卻一直沒有用印。如此過了兩日,當天夜里,元績在寢殿中聽到外頭一陣兵甲磨動的聲響。他經(jīng)歷過幾次兵亂,下意識驚醒過來。他從榻上一躍而起,伸手掀開了垂下來的帷帳,叫過外面候著的內(nèi)侍,“外面到底發(fā)生了甚么事!”內(nèi)侍頭抖若篩糠,匍匐于地,“回陛下,外面的是宮里的羽林衛(wèi)!”羽林衛(wèi),乃是從勛貴子弟中挑選出來的有武藝之人,這會怎么……元績驚疑不定,他起身想要到外面看看,可是幾次腳邁了出去,卻又收了回來。地磚的涼意透過腳底那層薄薄的肌膚,侵入骨髓。元績咬牙好幾次,最后回到床上。第二日是大朝會,元績一身帝王的冠冕上朝。他一上朝堂,就見到慕容定站在下面,身著丞相的冠服。元績眉頭一跳,還沒來得及說話,負責宣讀詔書的內(nèi)侍攤開手里的詔書開始念冊封慕容定為丞相的詔令。元績臉色灰白,他直直看向慕容定。慕容定站在丹陛之下,雙手攏在袖中,好整以暇。沒有半點臣下對皇帝的尊重。元績根本就沒有在冊封詔書上用印,他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內(nèi)侍手里的詔書,上頭的的確確是有璽印。元績剎那蒼白了臉。慕容定袖著雙手聽著,聽到詔書里他可以入朝不趣參拜不名,嘴角滿意的勾了勾。他沒有生父那樣的好耐心,和這個傀儡皇帝做戲。這個皇帝想要給他使絆子,也要看他愿不愿意。干脆叫人直接把皇帝璽印給按了上去。元績瞬間整個人癱坐在御座上,肩膀坍陷了下來。詔書念完,慕容定對上首的皇帝一拜,“臣拜謝陛下——”這一聲在寬敞的宮殿中露出了幾分譏諷,元績看著面前這個男人,他哆嗦著,險些站不起來。朝會過后,元績回到后宮,捶胸頓足,“看來此人整的是狼子野心??!比曹孟德還要過之不及!”說罷,自己放聲痛哭。慕容定才不管元績自個在宮里如何嚎啕呢,他做了丞相,美滋滋的回到家里,把那一身給清漪看。清漪身上還穿著孝服,見著慕容定高高揚起的下巴,側(cè)首對身后的侍女吩咐,“去把孝服拿過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