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

太優(yōu)秀太光芒的人，只可遠(yuǎn)觀不可褻玩，加上年輕很想出去闖蕩一番眼光高想法多，不屑世俗上學(xué)考試，還有他們喝醉后發(fā)生的一些事林一就覺得是錯事是不對的，難以面對，更想逃離。

可又能如何，多年過去，再沒有少時不管不顧，會屈從現(xiàn)在，會安于現(xiàn)狀，不敢破壞不多的溫暖。

林一發(fā)了一會兒呆，拿出手機搜索。

“博士要讀幾年？”

結(jié)果出來好幾個，綜合起來就是三四年。

林一琢磨下，三四年前大概就是背債吃不起飯時候，想想咬牙下可以很快撐過去。

自我洗腦一番，關(guān)上手機問道：“易楚，你畢業(yè)后去上海哪里上班？研究院？國家機構(gòu)？事業(yè)單位？”開玩笑道:“不會吧，你要當(dāng)老師？大學(xué)教授？”

易楚道:“不?！?/br>
林一湊在他臉上:“哪去哪？去北京么？”

他不說話，可能就是默認(rèn)了。

林一念念語:“北京好，你總是喜歡那里?！?/br>
林一不敢往下猜。

屋內(nèi)靜悄悄。

“易楚，你還會回來嗎？”

易楚從林一進(jìn)門書上一個字沒看進(jìn)去，手上寫的什么都不知道，他要問這樣的問題，只得如實回答:“我不知道?！?/br>
“不知道”這個詞語他知道是什么意思。

林一甚至連挽留的話都沒辦法開口。

人都是要越走越高，誰都沒資格要求一個人放棄夢想，上高三那年是，現(xiàn)在還是。

林一坐在他身邊，頭輕輕歪在書桌上。

易楚怕桌子太硬擱著頭，伸出胳膊讓他枕著。

林一抬頭，笑言:“不如躺你身上真舒服?！?/br>
于是背對倚在易楚肩上有些感嘆命運:“我們分開了八年，才見三個多月又要分開，唉。”

易楚很喜歡這樣相互貼在一起感覺，感受點點體溫，手上的筆劃動著，這聲嘆氣，好傷感。

林一：“你上大學(xué)有沒有過喜歡的人？”

林一繼續(xù)：“你們學(xué)校的女生男生才配得上你。”

易楚聲音冷冷的說道:“你以為都像你一樣?！?/br>
林一蹭了下他的肩膀說道:“冤枉！你是不是覺得我風(fēng)流成性到處是女朋友啊，我很純潔的好不好?！?/br>
“三個女朋友是你說的！”

林一頓時啞口無言。

易楚故意側(cè)了下身，林一差點摔下來。

林一道:“行，我以后不談戀愛還不成嗎？”

易楚繼續(xù)看著書:“無所謂?！?/br>
這些事易楚根本不能想，想了會痛到胸悶，而且痛了沒用人家照樣說。

“你當(dāng)時又不喜歡我?！?/br>
說了就后悔，好端端提這件事做什么，就算是無心的，還會讓易楚覺得每次說話拿這件事當(dāng)擋箭牌，嘲諷一般，顯得人品極為低劣。

林一走到旁邊的沙發(fā)躺下，自責(zé)起來。易楚以為他睡著時，林一開口:“我總是惹你生氣，你怎么不罵罵我？你罵罵我我也難受下，這幾年我還沒真正難受過開心過。”

易楚閉上眼睛沉默，手都是顫抖。這種話，他上個月曾經(jīng)跟mama說過。情緒這種東西年齡越大越男友，而“快樂”這個詞多么奢侈，奢侈到這輩子都很難得到。

一個多月前林一拒絕后，易楚覺得整個天空不是灰了，是黑了。

并不是說大男人遇到感情變得弱里弱氣，失戀就要死要活，而是這段情愫深藏在心里太久了，久到融入血液，這樣直接割舍點就是血流成河，外表光鮮亮麗，內(nèi)部腐爛。

當(dāng)時易楚一個人躺在醫(yī)院，特別是晚上，四周襲來麻木和頭頂傳入過來的悲涼和孤獨。

易楚想撐下去，再見此下，真的快要支撐不住了，借了護士的手機給mama打電話。

第一句就是，“mama，你回來吧，我生病了，有點害怕。”

這是二十多年來第一次請求語氣，多年來習(xí)慣自己孩子不cao心以為出了什么事，立馬趕了過來。

多年來易楚第一次見到mama撲在懷里。

從上學(xué)開始到工作一年多，父母眼中的好孩子，獨立自主，能承擔(dān)，有想法，一路走過來所有人的榜樣，他們的驕傲，依然缺乏最平凡的情感。

當(dāng)渴望的溫暖轉(zhuǎn)移到其他人身上，久而久之形成習(xí)慣后，會自我調(diào)節(jié)自我愈合，這種需求點被人拿走后，想要痊愈就被掏空。

沒想到母愛不過一周時間，易楚斷斷續(xù)續(xù)高燒低燒不退，只能一直打針吃藥，母親工作那邊事情緊急需要過來。

她走時，易楚躺在病床像個被拋棄的小孩子，開口說道:“mama，很多很多年我都沒有快樂過。”

想要拼命抓住那個快樂的源泉，被生生斬斷。

母親聽后掩面哭泣。

無法，還是要走。

想到從前，感同身受，易楚于心不忍，冷漠不了，站起來拉開板凳，走到林一旁邊蹲下來:“林一，你想吃什么我給做飯。”

林一睜開眼睛:“好啊，你下面條給我吃吧?！?/br>
易楚想摸下他的臉，還是沒伸手。

因為思緒放飛，面條煮的過頭，軟的如濃糊，林一食之無味，還一口口吃了下去，蹦出一句。

“易楚，你真好?！?/br>
他想說很久了沒有開口，這次開了口，不rou麻。

聲音從身后飄到耳中，易楚除了心跳動一下外，繼續(xù)看著書。

林一吃完飯刷了下碗，幫忙清掃下鍋臺，到書房門口:“我走了。”

易楚頭也未回，應(yīng)答一聲:“好。”

林一出門倚在電梯口很久很久，久到手機鈴聲響起來才回過神，匆匆離開。

回家終于恢復(fù)正常，忘卻所有。

好像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這個人，消失在生命中。

中秋節(jié)林一一個人下了點餃子，買了一點花生，喝一點小酒。

躺在床上睡覺。

睡夢中一直不?；匦袑W(xué)時光，想著山上湖水，想著一起騎自行車游走在街頭巷尾，片段性的影像，最后停留在泛黃路燈下，一個倒影在水里的背影，穿著白色襯衫跳著舞，怎么叫怎么喊都叫不出聲。

醒來滿頭大汗，頭昏欲裂，干嘔難受。

清醒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趴在馬桶睡著。

林一站起時差點軟下來，洗了把臉，用涼水沖洗頭發(fā)，洗干凈出去后看見小周過來。

小周話不多說，伸手把林一手機拿回來，掃了一下。

小周道:“你怎么成為這個鬼樣子？頭發(fā)趕緊擦擦啊?！?/br>
林一又拿起毛巾擦幾下扔掉，“你真是的……算了，隨便?！?/br>
小周:“你可別在圣父了，先去剪剪頭發(fā)，刮刮胡子，再去買件衣服，邋里邋遢像個二半吊子?！?/br>
林一穿著廠服說道:“不要啥形象，要形象做什么。”

小周掃了他一眼:“你就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