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段掌門的這把“半玄”中，加入的玄鐵可遠(yuǎn)不止“半兩數(shù)錢”；雖說和楊過那百分百玄鐵打造、八八六十四斤重的玄鐵重劍比還差得遠(yuǎn)，但要對付眼前的局面，也是綽綽有余了。

    只見，段克亦單腳跺地，彈身而起，右腕疾運，劍光輕隨。

    依靠著玄鐵具備磁力的特點，他用一個看起來很簡單回旋動作，便擋下了從四面八方射來的上百支暗器。

    嗒——

    一息之后，段克亦從半空落下，單足點地。

    那一記輕輕的落地之聲，已告訴了屋外的人……目標(biāo)還站著。

    這自然不是他們想要的結(jié)果，他們今天來的目的，是要讓段克亦永遠(yuǎn)地躺下。

    因此，他們的攻勢還不會結(jié)束。

    啪嘩嘩——

    緊接著，便是一連串的木板破碎之聲，瞬時帶出兩道矯健的身影。

    這二人從地板之下直接竄出，現(xiàn)身之處恰是在段克亦的兩側(cè)，瞬間對其形成夾擊之勢。

    而這……儼然在段克亦的意料之中。

    他很清楚，自己落地時的響動，將會決定敵人突入的方位和方式。

    所以他幾乎沒有思考，便已出劍。

    第一劍，直劈身前之人的頭頂……那人從樓下躍上來，本以為能殺段克亦一個措手不及，沒想到自己才是被殺的那個。

    半玄雖比不上“四大神兵”，但也絕非凡物，那偷襲者尚未來得及發(fā)出慘叫，天靈蓋便已被一劍劈碎，整個頭顱都被從上到下一分為二。

    血濺到了段克亦的臉上，但他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他的手依舊很穩(wěn)，很有力……

    半玄也在這只手的驅(qū)動下，劍鋒一轉(zhuǎn)，在其身側(cè)劃了一個半圓，橫劈向了段克亦身后的那名偷襲者。

    在劍鋒接觸那人的身體之前，段克亦就知道對方已是必死無疑。

    憑借著多年的經(jīng)驗和出色的耳功，段掌門只需聽對方?jīng)_破地板時的聲音，就能知道對手大致的身形、年紀(jì)、以及內(nèi)功修為；所以他確信，這個人絕對接不下這一劍。

    而事實，也如他所料……

    那第二名偷襲者倒是對段克亦的劍招做出了反應(yīng)，他豎起刀鋒來格擋這一劍，然后，他的刀斷了，他的胳膊斷了，他的軀干也斷了。

    苦練五十多載童子功所換來的內(nèi)力加上千錘百煉的劍招，對上一個二流刀客的刀式，就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

    在江湖這個不怎么講究公平的地方，也只有“勤學(xué)苦練”這四個字是最公平的。

    段克亦的天資談不上有多高，也從沒有過什么扯淡的武林奇遇（比如掉落山崖后吃了奇怪的東西而內(nèi)力大增、遇到隱士高人將神功和功力傾囊相授、因某種原因被迫和美女高手滾床單并且獲得其所有功力等等），但他依然當(dāng)上了點蒼掌門，并以“探云俠客”之名睥睨江湖。

    其實，他做的事情，很多人都做過，無非“苦練”二字。

    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在這兩個字前面再加上“堅持”這個前提的，也不是每個人能五十年如一日，即使在成名之后、在當(dāng)上掌門后，還能保持這種刻苦的。

    叱——

    就在段克亦解決掉第二名者的剎那，驚變！

    那一瞬，一支尖銳的鋼釘，從地板下驟然探出，正正好好地穿透了段克亦那支撐腳的腳掌。

    他當(dāng)即在心中暗道了一聲糟，看來……對手的智計和歹毒，超出了他的預(yù)估。

    中招之際，段克亦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不僅是之前的暗器齊射，就連那兩名偷襲者的性命……也是幌子。

    真正要命的一擊，是這支鋼釘。

    “我勸你不要再動?！边@一擊得手后，一個粗獷的聲音自門外響起，“那只會讓毒發(fā)得更快?！?/br>
    這話，沒有讓段克亦產(chǎn)生太大的情緒波動，腳上那略帶麻痹的痛感，早已告訴了他這鋼釘有毒的事實。

    吱——

    很快，那說話之人便推開了已經(jīng)被暗器射得破破爛爛的房門。

    他的手上，提著一個燈籠，燈籠的亮光照亮了這黑暗的房間（屋里的油燈在之前的暗器齊射中已被打滅），也照亮了他的容貌。

    那是個身形魁梧的中年漢子，好似一座人形的鐵塔；刀削斧劈般的容貌和身材，與他那嗓音十分契合。

    “屠紀(jì)……”段克亦看著那人，冷冷言道，“段某尚不知……狂虎幫暗箭傷人的本事，原來如此出色?！?/br>
    段克亦顯然是認(rèn)識對方的，來者正是狂虎幫幫主，人稱“虎面羅漢”的屠紀(jì)。

    “呵呵……”屠紀(jì)冷笑，“那就對了，正因為出色……才沒人知道啊?！?/br>
    這話很有道理，死人是沒辦法到處去亂說話的。

    “可惜啊……”段克亦道，“比起這種死法，我倒是更愿意死在‘羅漢斗虎掌’下?！?/br>
    “你不必用這種方法來激我?！蓖兰o(jì)臉上的笑意猶在，“我知道你打得是什么算盤……我是不會上鉤的?！彼D了頓，接道，“段掌門，你我心里都很清楚……既然我選擇了這種方式來對付你，那就表明，我已然承認(rèn)了你的武功比我高；我甚至可以坦白地告訴你，即便讓我再練個十年八年，我也沒有把握能打贏現(xiàn)在的你?！?/br>
    聞得此言，段克亦心里一沉，他知道……把對方引到自己身前的計劃是不可能實現(xiàn)了：“哼……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那是啊……若沒有這點自知之明，我早已死了不知多少回了?！蓖兰o(jì)的語氣，頗有點兒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意思。

    而且……說這話時，他也是一動不動地站在房門口，半步都不往前邁，擺明了就是不給對方任何殊死反撲的機會。

    “段克亦，你是高手，也是光明磊落的大俠?！?/br>
    “所以。你有權(quán)利去高傲。”

    “但……你也有義務(wù)為這份高傲付出代價?！?/br>
    “今夜，便是你付出代價的時候?！?/br>
    說話間，屠紀(jì)臉上的笑意消失了，他的聲音也越來越冷：“不用擔(dān)心你帶來的那些點蒼弟子，他們都已經(jīng)在黃泉路上等你了。”

    段克亦的臉色鐵青，憤怒加速了他的心跳和脈搏，也加快了毒素在其體內(nèi)生效的速度。

    “姓屠的……終有一天……”段掌門還想留下最后的遺言。

    但屠紀(jì)一臉冷漠地打斷了他：“我知道……不得好死嘛，這話我聽得多了，但說這話的人都死了，我還活著，活得比他們都好?！?/br>
    言畢，他緩緩?fù)撕罅藥撞?，直到這最后的時刻，他都沒有去背對對手、沒有露出絲毫的破綻。

    “兄弟們，送段掌門上路！”

    隨著屠紀(jì)的一聲令下，又一輪暗器的集火到來，而這一次……段克亦卻是連舉劍的力氣都沒有了。

    ……

    與此同時，王窮的大宅內(nèi)。

    在這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一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