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不覺道，“我也不是純粹的人類?！?/br>
    阿瑟苦嘆一聲，“千慮一失啊……我早該想到的，‘那個女人’的兒子，怎么會是普通人呢……”

    “你是指mama？”封不覺試探著道。

    “是啊，mama，哼……”阿瑟面露悵然之色，“你知道她把我撿回來，是為了什么嗎？”

    “奪走你的力量？”封不覺是何許人也，絕對的悲觀主義者，他從來就不相信什么人之初性本善，所以對人心險惡的程度有著充分的心理預估。

    “哦？難道是她死前告訴你的嗎？”阿瑟應道。

    “不，我只是隨便猜猜?！狈獠挥X道，“我很清楚，那個女人不簡單……”先前那些CG影像在他腦中飛速閃過，“她表面上反對你用煉金術(shù)，但當你這個不到十歲的孩子捧著那些高深的書籍研究時，她卻無動于衷。哼……說起來，那些書根本就是她設法去弄給你的吧。”他停頓一秒，又道，“在她過世之前，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jīng)無望，因此她假惺惺地裝成一個真心疼惜你的好母親，試圖用親情束縛住你，讓你照顧好她的親生兒子?！狈獠挥X取出了那本，并從書頁中拿出了那張照片，對著背面的字念道：“阿瑟和安德魯，我的孩子們，我的愛。呵呵……起先我看到這張照片時，就覺得很奇怪，為什么它會被夾在這樣一本書里？現(xiàn)在我明白了，她是在用這種方式提醒著你，你們是一家人?！狈獠挥X冷笑，“可惜……她也太小看了你了，想必你早在很小的年紀，就看穿了她是個什么人。如果我沒猜錯，就連她的死……”

    “是的，就是我。”阿瑟接道，“我花了一年的時間，讓她走向了死亡。她到死都不知道，她的‘不治之癥’是我一手策劃的?！?/br>
    第254章 兄弟（十七）

    “嗯……明白了?！狈獠挥X道：“我還有兩件事想向你確認一下?！彼麊柕溃骸暗谝唬瑸槭裁茨阆胱兂扇祟惸?？作為刑族人，你應該深知人類是多么不堪的生物，可為什么你要放棄自己的力量和天賦，成為他們的一員？”他頓了一下，接著道：“第二，為什么讓我一直活到現(xiàn)在？這些實驗你一個人也能完成的不是嗎？”

    阿瑟深深看了封不覺一眼，冷笑道：“哼……說了也許你也不信?！?/br>
    封不覺也笑了，“那就讓我來大膽地猜測一下吧?！彼従忰獠剑路鹗莻€正在上演推理秀的偵探般，開始了敘述：“人類，作為一種壽命有限、卻感情豐富的智慧生物，其想法和行為，是會根據(jù)時間的推移而改變的。同樣的一個人，四十歲時的為人處世，和二十歲時自然不一樣，和三十歲時也不同。在這一點上，我想身為刑族人的你也不例外?！?/br>
    封不覺說這話時的語氣充滿了自信，“因此，只要根據(jù)時間順序，來推測你在當時當刻的想法和做法，所有的事都可以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彼ｎD了一下，說道：“當我們還年幼時，無論是兄弟間的親情還是對母親的愛，毫無疑問都是真實而純粹的。”他舉起那張泛黃的照片，“就像這張照片所呈現(xiàn)出的一樣。”

    幾秒后，他話鋒一轉(zhuǎn)，“可惜，我們的母親，另有所圖?？峙滤矝]有想到，當你成長到十三四歲，就看穿了她的陰謀?！狈獠挥X嘆道，“你可以直接殺了她嗎？當然可以，但那樣做顯然會引起一系列的問題。

    為了生活，咱們家多少都得跟外人打一些交道，而母親的死，可不是靠‘殺了埋’就能掩蓋過去的，你得找一個看上去合情合理的死因。

    于是，你制造了疾病的假象。漫長且無法治愈的絕癥無疑是一種非常好的過渡。作為長子，你可以在這段時間內(nèi)順理成章地去接手農(nóng)場和家庭的事物，而與我們家有接觸的人，包括我，也都會對即將發(fā)生的事有個心理準備。

    另外，據(jù)我個人推測，你選擇這種手法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當一個人自知死期將近時，你便可以更清楚地看到她的本性?！?/br>
    封不覺說這話的時候，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說起來……他也是身患奇怪的神經(jīng)疾病，分分秒秒都可能暴斃的人?？伤€是若無其事地過日子，該干嘛干嘛，這又算是什么呢？生無可戀嗎？不對，凡事都無所謂？似乎也不對。那就是瘋子了吧……

    “你說的沒錯……那個女人發(fā)現(xiàn)自己難逃一死，也知道已經(jīng)沒有能力和時間來奪走我的力量了，所以她選擇了‘利用’我，用親情作為籌碼，讓我在她死后，照顧好她的親生兒子?！卑⑸氐?。

    “而你也確實答應了她。”封不覺接道。

    “呵……這是她應得的?！卑⑸α?，“她這十多年虛情假意的賣力演出，也確實不容易。而且客觀上來說，她提供我食物、住處、教育和關(guān)懷，不管她的出發(fā)點是什么，我都應該予以一定的回報?！?/br>
    “你還真是善惡分明、殺伐果斷啊。”封不覺笑道：“不治之癥也是回報的一部分嗎？”

    “當然是了?！卑⑸氐溃骸叭绻也挥眠@種方式結(jié)束她的生命，而是等到她決定對我下手的那天再予以反擊，她會死得更慘?！?/br>
    “嗯……還是說說她去世以后的事情吧……”封不覺繼續(xù)道，“你遵守了承諾，沒有殺我，而且待我如親生兄弟一般。無論母親是怎樣的人，你我之間的兄弟情誼沒變。那時候的你，便有了一個想法，你想成為人類，你想和其他人一樣，過上平靜的生活。不必為了刑族人的身份而擔驚受怕，或是連累家人朋友?！彼粗⑸却鴮Ψ降幕貞?。

    阿瑟沒有否定，他只是淡淡地說道：“可惜事與愿違?！?/br>
    “我很欽佩你做出的選擇?！狈獠挥X道：“如果換成我站在刑族人的立場上，是絕對不會考慮成為人類的。呵呵……從這點來看，在我們各自的種族中做縱向比對的話，你比較善良。”

    “哼……是嗎……”阿瑟冷笑。

    “但是……”封不覺轉(zhuǎn)而說道：“你的研究開始后，事情就逐漸失去了控制。正如我先前所說，此一時，彼一時。很多事都會變的，往往在我們回頭望時，才發(fā)現(xiàn)眼下的所作所為，早已偏離了初衷?！彼斐鰞筛种福拔艺J為，改變你的關(guān)鍵有兩點。第一，在不斷的殺戮中，你那刑族的本能被喚醒了；第二，就是你發(fā)現(xiàn)了我的異常……你終于發(fā)現(xiàn)，原來那個看似善良忠厚的弟弟，和‘那個女人’一樣，也是在你面前演戲?！?/br>
    阿瑟接道：“于是，我偽造了一份交換靈魂的煉成術(shù)古籍，故意制造一個機會讓你發(fā)現(xiàn)它，以此作為試探?！彼嘈Φ溃骸皼]想到你毫不猶豫地就把那東西藏了起來，并暗自開始了你的計劃?！?/br>
    “是啊，走到這一步，我也是罪有應得?！狈獠挥X毫無壓力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