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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永安帝這般猶豫,怕是不想認(rèn)真處置他,卻又礙于朝廷聲譽(yù),朝野非議罷?顏鈞集心思回轉(zhuǎn)間,恭恭敬敬的朝永安帝躬身拜別,退出立政殿。徹身出來時,恰好在宮道上看到了入宮復(fù)職的薛衍。顏鈞集笑瞇瞇上前,沖著薛衍拱手道:“多日不見,薛世子一向可好?”“顏將軍好。”薛衍以一揖笑道:“年余不見,顏將軍神采奕奕,愈發(fā)威風(fēng)了?!?/br>“承薛世子吉言,我也覺著自己有貴人相助,今后更會平步青云。”顏鈞集看著薛衍,意味深長的道:“某職責(zé)所在,不常入京。難免會有一些jian佞小人在陛下跟前兒垢誶謠諑,百般詆毀。不過……所幸陛下圣明,必定能分得清誰是忠心耿耿的賢臣,誰又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小人?!?/br>薛衍淡然淺笑,云淡風(fēng)輕的道:“顏將軍說的很是。這世間有忠心耿耿的賢臣,便有為了一己之私唯恐天下不亂的小人。就算有人自詡聰明,混淆視聽。真便是真,假便是假,總有一日會水落石出。我們靜等著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罷?!?/br>顏鈞集舔了舔舌頭,笑瞇瞇說道:“沒想到一年不見,薛世子的文采倒是更好了?!?/br>“陛下有意叫我入國子監(jiān)讀書,學(xué)習(xí)圣人之言。想必到那時候,我這文采會更好?!毖ρ苷f了一句,抬頭看了看天色道:“時候不早了,陛下還等著我去復(fù)職,暫且不跟顏將軍閑聊了。改日有暇,我請顏將軍喝酒?!?/br>“好哇,我最喜歡薛世子的酒了。倘若飲宴之時沒有薛世子的酒,我恐怕會覺得沒有滋味呢。”顏鈞集說著,側(cè)身笑道:“不耽誤薛世子了,您先請罷?!?/br>薛衍亦側(cè)身讓道,開口說道:“顏將軍乃是朝廷一品將軍,微臣不過區(qū)區(qū)六品的千牛衛(wèi)士,豈敢叫將軍為我讓道。還是將軍先請罷?!?/br>“……幾日不見,薛世子也愈發(fā)懂禮了?!鳖亴④姽戳斯醋旖牵笆中Φ溃骸傲T了,那我就先走罷。”薛衍低頭笑應(yīng),站在原地,待顏鈞集走過,方才轉(zhuǎn)身離開。至顯德殿時,永安帝正愁眉緊鎖,暗自沉吟該怎么舉措,才能把顏鈞集抽出這趟渾水。聞聽小黃門通傳薛衍覲見,不覺擱下心中煩難,宣傳薛衍入殿。薛衍脫靴入殿,拜見過永安帝后,方提正事——詢問的且是陛下與太上皇何時遷宮別居之事。“如今已到年下了,太上皇的意思,是在年底前搬過去最好。這樣陛下能即刻搬進(jìn)太極宮,永安三年元月初一的大朝會,便可由陛下在太極宮主持。也意味著新年新氣象。只是這么一來,距離年下也就只有不到二十天了。我去問過欽天監(jiān),欽天監(jiān)又說近二十來天都沒什么好日子?!?/br>永安帝聞言,不覺皺眉說道:“圣人常言道子不語怪力亂神。我大褚皇室自有天道庇佑,又何必在乎什么黃道黑道……既然是太上皇的意思,那便般罷?!?/br>說著,又想到一事,便問道:“對了,興慶宮那邊可是全都妥當(dāng)了?”薛衍便道:“全都妥當(dāng)了。”永安帝點了點頭,又詢問了一些興慶宮修飾擺件兒等瑣碎事宜,因笑道:“太上皇年高體邁,不愛走動了。修繕興慶宮,也是為了給太上皇一個安心養(yǎng)靜之所。所以這興慶宮里頭的一應(yīng)事務(wù),要貼合太上皇的心意才好?!?/br>如此,他才能安安心心的搬到太極宮去住。薛衍聽永安帝此番話,附和了一回,又從袖中掏出一本賬冊,說道:“這是東西兩市玻璃鋪子一年的收益。衍兒已經(jīng)拓印了幾份,分別送往各府中了。這是陛下的。隨后還有今年一年的紅利,也都送進(jìn)宮中了?!?/br>好久沒聽到這個消息,永安帝差點兒都把這事兒給忘了。見薛衍拿來賬冊,他便示意一旁伺候的太監(jiān)接過來,放在桌案上。且不細(xì)看,仍笑著問薛衍道:“這一年的收益大概不少罷?”薛衍說了個數(shù)字,旋即又說了個數(shù)字,仍笑回:“這是陛下能分到的?!?/br>永安帝聞言,不覺一驚,脫口說道:“怎地這么多?”“不算莊子上給宮中各宮各苑換玻璃的數(shù)目,只說這玻璃鋪子和另外幾個鋪子在東西兩市開張以來,京中各官宦人家競相追捧,皆以此替換了窗紙。那些玻璃擺件兒也很是炙手可熱。之后消息傳到各州府,母親又趁便將這些分號也開到了各州府。再加上京中很有些胡商對此頗為稀罕,也都買了不少回國販賣,這么一來一往,都更多了。這還只是今年忙于在各地建分號,客源不怎么穩(wěn)定的緣故。待明年恐怕收益會更增添幾倍才是?!?/br>不過過了這兩年后,市場日趨飽和,這收益也就隨之穩(wěn)定下來了。永安帝將御案上的賬冊翻了幾頁,暗暗咋舌道:“只不過是幾間鋪子罷了,沒想到這收益竟如此豐厚,且快比得上朝廷賦稅的一半兒了?!?/br>“那是因為今年年景不好,朝廷為了寬濟(jì)百姓,蠲免了很多州縣賦稅的緣故。等到明年年景好了,這點銀錢也就不算什么了?!毖ρ苄Σ[瞇回道。君臣兩人又說了幾句話,直至午膳時分,永安帝帶著薛衍又至太極殿陪太上皇吃過午膳,這才放了薛衍出宮。五日之后,幾永安二年臘月初十,宮中諸事妥協(xié),永安帝與魏皇后親自主持太上皇遷宮之事。是日,退位之后在永安帝幽居兩年多的太上皇將遷宮至興慶宮。長安城內(nèi),自太極宮承天門至興慶宮九仙門這一路的官道上皆已戒嚴(yán)。各坊門緊閉,唯有戍衛(wèi)長安城的御林軍在官道兩旁持著兵戈靜靜侍立,冬日暖陽高懸在空中,散發(fā)出慘淡的光芒。反射在御林軍身上的明光鎧和刀戈鋒芒上,越顯出殺氣凜然之色。寬敞寂靜的官道上,一隊隊的宮俾太監(jiān)或捧或抬,將太極宮內(nèi)太上皇常用之物搬至興慶宮。長長的隊伍比肩繼踵,這邊已進(jìn)了興慶宮,那邊還未出太極宮,如此周折反復(fù),欲添忙碌。這一日的搬家整整持續(xù)了六個多時辰,自天明五鼓至夜間宵禁之后,仍未斷絕。住在永興、安慶與大寧坊的百姓們聽著坊外官道上車馬喧闐之聲,夜間感受著外頭燭火通明,恍如白晝的景象,深刻的感覺到朝廷的天,又一次變了。不過這次是變的愈發(fā)明朗了。自今日起,朝野上下,再也無人敢質(zhì)疑永安帝的帝位是殺兄軾弟,逼父讓位而來。而在太上皇搬離太極宮后,登基三年的永安帝,終于在太上皇的親自督辦下,于太上皇遷宮興慶宮的十二日后,也就是大褚二年臘月二十三這日,名正言順的遷入了太極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