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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綜武俠]同病相憐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69

分卷閱讀69

    神色,悄悄做了一個嫌棄的神色,然后改口道:“老師原先負(fù)責(zé)的事情,也都該移交到你手中了?!?/br>
    陳照水眨了眨眼睛,聲音稍有些低:“老師過逝,是什么時候的事情?怎么不叫我回來呀。”

    這回說話的是蘇檀輕:“你那時候被困在六分半堂,常儀和飛白也在外辦事,索性就等你們回來再說?!?/br>
    陳照水輕輕應(yīng)了一聲。

    蘇檀輕又說:“看你的樣子,傷已經(jīng)都好了。”

    陳照水的聲音又輕了一些:“恩,都好了。”

    隨意說了一些瑣事,將年清彰過逝的事情遮掩過去,師兄妹們就到了年清彰晚年常住的院落。院落很大,和陳照水剛來元島時的樣貌并無差別,既無花木也無贅飾,清冷冰涼,帶著拒人千里的冷酷,等走進(jìn)年清彰待客用的大廳,才有了一點活人曾居住的氣息。

    大廳中擺著一柄不該出現(xiàn)在此處的白色長劍。長劍無鞘,有著如骨似玉的光澤,底色稍淺一些,其上的冰裂紋則稍深,將修補(bǔ)過的痕跡全部掩飾為刻意打造的花紋。梁初成拿起了那把劍,彈指在劍身上一敲,發(fā)出斷金碎玉般的聲響,即使不懂行的人也能知道這是一把好劍。他開口道:“低頭?!?/br>
    陳照水依言而為。

    然后這把不曾開刃的長劍猛地刺向陳照水的背脊,在一聲嘆息之中消隱不見。

    梁初成道:“年清……好好好,我知道了,老師故去前幫你要回了劍,袁松聲花了些時間將它重鑄,看上去比原先要好上不少?!?/br>
    陳照水輕聲道:“你又騙我。它碎成十九截,已經(jīng)修不好了。”

    梁初成忽然想起了年清彰要求袁松聲取他的脊椎修補(bǔ)骨劍時說的話:“你們可以接著騙陳照水,但她這次出去必定能記起從前的事,再想圓謊可就難了?!痹谂袛嗍聭B(tài)發(fā)展這件事上,年清彰從來都沒有錯過,陳照水果然問出了讓他難以回答的話語。梁初成于是避而不談劍,改說起手稿:“老師把他的手稿都留給你了,寫到一半可預(yù)測論也應(yīng)當(dāng)由你來續(xù)寫?!?/br>
    這間屋子除了大廳與一間起居室外,其余全是放置書架的房間。陳照水跟著梁初成走過數(shù)個藏書室,才到了收攏手稿的房間,聽他講完每個書架的用處,又捧著木箱回到大廳。

    大廳左側(cè)擺著一張茶桌,茶桌一側(cè)臨窗,兩側(cè)擺了竹椅,剩下的那一側(cè)則是為蘇檀輕的輪椅留下的空隙,蘇檀輕正坐在這個位置上,慢條斯理地煮橄欖茶。往日里,梁初成是沒有位置可坐的,年清彰不喜歡他不務(wù)正業(yè),往往拒絕他前來拜訪,縱使沾了陳照水的光來到這里,也只能站在師妹身后,旁聽兩人的交談?,F(xiàn)在陳照水繼承了年清彰的職司,坐上了他的位置,梁初成總算可以有一個容身的座位了。

    蘇檀輕將杯盞推向陳照水:“新制的橄欖,核已經(jīng)去了,你且試一試?!北K中乘著兩枚橄欖,形狀近乎圓形,被腌漬過后有著介于灰與褐之間的色彩。

    陳照水不疑有他,抿了一口茶水,又含了一枚橄欖在嘴中慢慢嚼。蘇檀輕見她吃了,稍稍嘆了口氣,開始商量起屋舍的用處:“老師的藏書眾多,謄抄搬遷至盟府又費(fèi)力,又不便查閱,我想元島屋舍多,不妨把這里改作專門研習(xí)數(shù)術(shù)的地方。你們看如何?”

    梁初成沒有去動杯盞,像是沒有骨頭一般,將身子斜靠在竹椅上,垂下左臂擱在椅背后:“和數(shù)術(shù)相關(guān)的,我現(xiàn)在也就盤盤帳,書放在哪里都一樣?!?/br>
    陳照水連忙將橄欖咽下,也出言道:“聽大師兄的?!?/br>
    蘇檀輕揉了揉她的發(fā)頂:“現(xiàn)在我們都該聽你的?!标愓账悄昵逭玫囊吕彽茏樱掷^承了他的大部分遺物,接手了他的工作,于情于理師兄妹中都該以她為先。

    然而陳照水仍未能適應(yīng)身份上的轉(zhuǎn)換,還是應(yīng)和著一貫做主的蘇檀輕:“我覺得挺好的,只要把老師的起居室封存,別的不用多動,就很適合研習(xí)了?!?/br>
    蘇檀輕點了點頭,又問她:“橄欖如何?”

    陳照水道:“稍有些腥氣。”

    蘇檀輕于是抬手將壺中茶水傾倒入窗外溪流,又去接陳照水的杯盞:“那就不要喝了。”他說話的時候,陳照水正捧著杯子要往唇邊送,被他的舉動一驚,一不留神將剩下的那枚橄欖也吞入喉,不由咳嗽起來了。

    蘇檀輕一邊示意梁初成處理了茶水,一邊輕輕拍著她的背:“多大了,還這么急躁。”

    不知怎的,陳照水忽然想哭。

    可她的淚水已經(jīng)流干了。

    ——年清彰正篇完——

    【甲】

    我有滿腹心事,不知說與誰聽。

    我的老師似乎對大家都很壞,以至于關(guān)系極為緊張。但等我來元島的時候,那些戾氣和仇怨都成了舊事,老人家的眼里只剩下平靜無波。

    其實老師對我還不錯。沒說過一句重話,但凡有什么好的,也全留給我。

    但我不敢說出這樣的話,從影影綽綽的閑言碎語中,我大體能猜到這是誰抗?fàn)巵淼慕Y(jié)果。那些老師對不起的人,都對我好極了,我根本沒有立場可站。

    老師過世前,拆了他的骨替我修好了劍,剜了他的眼替我緩解隱患,還留下滿屋的手稿,讓我踩在他的肩上完成。可我只敢去說最末一條,師兄們明說的那一條。

    我是不是,永遠(yuǎn)只能裝作一無所知?

    【乙】

    “鑒往知來未曾誤?!?/br>
    我親手寫下老師的評詞。

    他從來都沒有錯過。他說我性情趨于守成,可成博士難成宗師,說師弟心在旁處,絕無可能有所建樹,說師妹聰慧卻綿軟,只有吃了苦頭才能展露鋒芒。這是他在我們剛拜入門墻時所說的話,然后直到今日我們也未能跳出這些評價。

    他總是對的。

    可他眼里只有元島舊俗,做出的事情總顯得不那么對。

    【丙】

    我進(jìn)元島的時候,年清彰年紀(jì)已經(jīng)很大了。

    他的思想老舊而固執(zhí),似乎和所有人都相處不來,而且從不在意旁人的所思所想。然后我拿著柴刀,就像對質(zhì)我名義上的叔叔、實質(zhì)上的父親和叔公一樣,和他高聲爭辯??伤稽c也不生氣,還是和往常一樣地對待我,甚至我?guī)缀跖殉鰩熼T,不再研習(xí)數(shù)術(shù),他也只是不咸不淡地說了兩句。

    后來,他無意中逼瘋了劉桓衣,被那把銹刀砍得遍體是傷,也沒有出手反抗,為什么呢?因為島主說過“凡元島所屬,皆應(yīng)同道,無兵戎事?!?/br>
    多奇怪啊,他知道陳照水學(xué)成后他是必定要死的,可他還是毫不藏私,為自己能找到繼承衣缽著而高興。他滿心滿懷的都是元島,以至于臨死前還請袁松聲拆了他的骨。

    然而他卻不肯多看我一眼。

    【丁】

    天下不識年清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