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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桌對面,手中攬著一只酒壺,興沖沖的看著對面一杯接一杯卻還依舊醉眼清明的人。嘴角沾滿了酒液,連帶衣襟也濕了不少,喻嘗祁微瞇著眼睛,看了看四周,一團明媚耀眼的顏色撞入視線中來,明明輝煌的奪目,卻在他眼中悉數(shù)凝落成茫然,搖了搖頭,“不認識,沒印象……”章歲辛卻看著他得意的勾了勾唇,“沒印象就對了,看來號稱海量的王爺居然也會有醉眼迷蒙的一天?!?/br>“哼?!鄙焓种苯庸雌鹌款i整壺傾倒入嘴中,喻嘗祁挑了挑眉,“這點兒酒量便想喝醉我,你未免太過小瞧我了……”“得,你高興就好!”伸手仰倒了一杯酒,章歲辛笑道:“那你可還記得當年你和我大哥打馬長街名醉京城的事兒?”“元孝么?”章元孝是章歲辛的同胞兄長,兩人俱是武冠侯的親子,而武冠侯章林的jiejie又是當朝的皇后魏琊,魏琊與章林雖非同姓,卻是異母同父的親姐弟,蓋因當初魏琊的父親章丘當年是入贅的魏家。按照大周的習俗,凡是男子入贅的女方,生下的孩子均是隨母姓,不過魏琊的父親在主母去世后,念及夫妻情深,自覺除服三年守期,待到年后服闕已滿,便又娶了另一方妾室,生下來了章林,而魏琊平生心性溫和,平易近人又通曉事理,所以與章林自幼手足情深。及至那年周立宵登位不久,便選上了早已鐘意已久的魏琊,做了一國之母時至今日,而章林又因隨軍平叛有功,加官進爵,被封為武冠侯鎮(zhèn)守西峽關的渠田。渠田歷來為國之將要,此地關門險要,山谷悠長崖岸陡峭,每至春夏之季水流暴漲,大溢懸流和渾洪,而四面三山五嶺,渠田大江天隔大月氏,西嶺郭戎,雖猶患洪水之災,卻因為地關險要易守,進而避免了不少歷年而來的紛爭。如今這渠田受章林鎮(zhèn)守多年,足以看得出來周立宵對章家的看重。章歲辛點了點頭,笑的越發(fā)得意,“當年你與我大哥遍游京城酒坊,我哥這人向來爭強好勝,那年與你斗酒沒能喝過,反而喝的醉意醺然,待到回家后被父親狠狠教訓了一頓,還禁罰了三日哈哈?!?/br>經(jīng)他這么一提起,喻嘗祁倒是迷迷糊糊記起不少,章元孝與他是在那年周立宵隨軍親至渠田時相識的,那年發(fā)生了不少事,他被周立宵帶至軍營隨軍統(tǒng)練,意外結(jié)識了章家的兩位小郎君。那時都是少年心性,平生知己相逢,話語投機,沒多久便拜了把子結(jié)了金蘭,而他年紀相較于這兩兄弟較長,所以算是三人中的老大,那個時候一起來到京城隨肆風流,便是他在那人走后,過得最為快活的一段時光。只是那日章元孝雖然吃酒輸給了他,被帶回去罰禁了三日,他也沒落到多好,周立宵一向管他甚嚴,不許他放浪形骸過于無止,那晚雪偏又大的出奇,被刑司監(jiān)抽了三十頓鞭子澆了鹽水后便又在雪地里跪了一夜。他還記得宮里的老嬤嬤曾跟他說過,翌日天亮,被宮婢發(fā)現(xiàn)他時,整個人幾乎沒了鼻息,受了風寒高熱不退,明明已經(jīng)堅持不住了偏還死犟著身子跪的筆直。之后被宮里的太醫(yī)續(xù)命整整照顧了半個月才完全好轉(zhuǎn),他也一度以為自己會就此擺脫,隨著那人遠去,只是周立宵卻偏偏要他死不得。雖然他恨過周立宵,也一心希望那人命不久矣早死早超生,現(xiàn)在想來卻只余一笑而過,不過是些年少時的氣話,心性剛烈正是不服輸?shù)哪昙o,犯了許多錯說了許多大話,若是早知周立宵在刻意磨他的心性,便想著早點軟嘴服輸,也免了這些苦頭。眼里浮上了些往事,很快卻被一笑泯而過,舔了舔唇邊的酒漬,喻嘗祁道:“倒是不知道你兄長如今可還好?”章歲辛抬頭,“他還是老樣子,只不過這次來京我爹把他一個人扔在了渠田守關,而我和爹則專程來京城看看姑母!”“嗯。”一聲低吟之后便又沒了聲。樓閣外人語聲與各種絲竹之聲此消彼漲不曾間斷,樓閣內(nèi)卻萬籟俱寂。*“兄長!”章歲辛突然站了起來。“嗯?”喻嘗祁有些暈厥的抬起頭來,一手支頤,一手舉杯,眉眼像是映在酒缸里的醉月,明亮卻又沉靜。一雙桃花眼狡黠的轉(zhuǎn)了兩圈,章歲辛走至喻嘗祁身邊,俯身在他耳邊道:“我看今夜時候也不早了,外面風雪天夜寒深重的,不如我命小二在此處收拾間房,你休息一晚,我就……”“說吧,你又想做什么?”喻嘗祁頭也沒抬的晃動著手里的酒杯,語氣脫落了幾分醉意。“呃……”章歲辛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兩聲,坦然道:“看來還是兄長懂我,其實……我這次來,是想見既回姑娘一面的……”“既回……是誰?”章歲辛露出些忸怩作態(tài),“這里的紅牌二娘子,柳既回……”這話一說完,喻嘗祁便明白章歲辛的用意了,敢情這人一開始把他帶到歡宜坊來居然是這個目的,那柳既回他初時也有所耳聞,原是歡宜坊里的紅牌二娘子,相貌算不得傾國傾城,可卻有一副飽讀詩書的好才情,最愛與人評詩作游,只是如今年紀已經(jīng)過了嫁娶之齡,也退居了當年歡宜坊紅牌的位置,紅繩系發(fā)束了高髻,做了未嫁娘。眼里笑意闌珊,喻嘗祁舉目看他,“我不知你口味如今這般獨特,人家竟是未嫁娘子,你又何必自討沒趣?”那柳既回脾氣生的倔,性子也頗為剛直,每每與人親近相談便讓人有一種剛骨文人的風相,原本退守了紅牌,做了未嫁娘后,還有不少秀才豪員慕名而來,只可惜,最后都耐不住她的毒舌,竟被言語一一羞辱走。而章歲辛這般毛頭小子,正是涉世未深的年紀,如今相眼柳既回,不用想也知道最后是什么結(jié)果。章歲辛卻悄咪咪看了周遭,附耳過來道:“兄長可知那既回姑娘為何紅繩束發(fā)做了未嫁娘?”喻嘗祁看他疑有內(nèi)情,不禁道:“為何?”“因為她是為我而留,做了未嫁娘等著我有本事的時候回來娶她……”話音未落,喻嘗祁差點兒一口酒嗆聲而出。“你……什么時候?”章歲辛喜色逐然,一副得意忘形的樣子,“很早之前的事了,跟你講你也記不清!”“哦?!庇鲊L祁沒再看他,徑自看向一旁。“所以……我想……”“我知道了?!庇鲊L祁放下酒杯,“你放心去便是,你爹若是日后問起,我便說你整夜與我在一起,如何?”“可以可以可以!”章歲辛不禁笑出聲,片刻旋身出至門旁,俯首向喻嘗祁行了一禮,“那我便先行謝過兄長了,今晚你也別急著回去,若是困了我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