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個人說成狐貍精。長得就不討長輩喜歡。

    時間明明過去沒有多久，楚煙卻感覺像過去了一個多世紀。

    漫長的很。

    她不討喜。

    這是她一直知道的事，但沒關系，她又不是人民幣，不需要大家都喜歡她。

    如果那人也不喜歡她，也沒多大關系。

    咬著指甲，楚煙一遍又一遍地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等下如果真的發(fā)生什么，也沒關系。

    畢竟的確是她先勾.引人家兒子的。

    不是么。

    坐在馬桶蓋上，電話通的那一瞬，楚煙一下把自己尾指指甲咬斷了。

    “喂？”電話中，那人聲音和為數(shù)不多幾次見面時一樣，不溫不火的。

    楚煙顧不上別的，輕輕咽了咽口水，禮貌地打了招呼，說：“叔叔，您好?！?/br>
    那邊頓了下，很快接上。

    “你好?！蹦侨怂坪鯖]多想，問：“楚煙么？”

    “嗯?！背熅o張的手掌心全是汗。

    她打得是容泠父親的電話。

    容青山平時工作忙，哪怕是她mama，有事也是聯(lián)系的容青山的副手。

    容青山的私人電話，最快最簡單的方式就是從容泠那兒獲取。

    容青山并無多少驚訝，揮了揮收讓副手出去后，又道：“容泠給你的號碼？”

    知道瞞不過容青山，容泠是容青山一手養(yǎng)大的兒子，什么脾氣肯定摸得透透徹徹，楚煙索性沒有隱瞞，直言說：“不是?！?/br>
    那邊似乎是笑了笑。

    聽著容青山的笑，楚煙越來越緊張。她不知道容青山什么態(tài)度。

    “你倒是膽子大。難怪那小子栽你手上?！比萸嗌接藐愂鍪聦嵉恼Z氣說道。

    不溫不火的口氣，楚煙有些不好意思。

    她膽子大，勾.引容泠，偷記了容青山的私人號碼，背著容泠偷偷打電話。

    可是，不打，她根本不知道以前發(fā)生過什么，容泠不會說的。

    “說吧，想知道什么?！比萸嗌?jīng)]什么架子。

    這下，不溫不火的語氣讓楚煙鎮(zhèn)靜了不少。

    容青山大概不討厭她。

    “我想知道高三的時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容泠和阿姨的關系那么奇怪……”斟酌了下，楚煙用了奇怪這個詞，而不是差這個字。

    “……”

    一通電話，時間不長。

    容青山聲音帶著上位者的沉靜，靜中聽不出什么情緒，不溫不火，像在述說著一個與他無關的事。

    從許開慧突然回來，扣了容泠所有證件，到把容泠關在家里，再到容泠和許開慧派來看他的保鏢打架……

    一樁樁、一件件，楚煙聽得愈發(fā)的恍惚。

    別在耳朵邊上的長發(fā)忽然滑下，楚煙低著頭，輕輕吸了吸鼻子，想把眼淚逼回去。

    睫毛顫了顫，滾熱咸濕的淚滴不受控制地滾了下來。

    仰著頭盯著衛(wèi)生間的頂，楚煙指尖在鼻翼附近蹭了蹭，擦了擦淚痕。

    外面有光透過衛(wèi)生間的磨砂玻璃透進來，折在瓷磚面上，反出漂亮的光暈。

    聽著容青山的聲音，楚煙仰頭閉上了眼睛，她聽見了自己腦海中有硬殼碎裂的聲音。

    先是輕輕“咔”的一下，裂了一個角，不過一秒后，整個殼子碎了。

    黑暗被驅散。

    大片大片的陽光照了進來。

    冰原化雪，萬物復蘇。

    那邊停了停，又笑了下，說：“他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想去找你，又被我扣了下來。我說他沒那個能力護住自己女人?！?/br>
    “那小子把我秘書給揍了。揍完，撂了幾個字給我，說：我們談談?！?/br>
    “臭脾氣，骨頭又硬又拽。要不是看在他是我兒子的份上，早收拾他了?！?/br>
    “……”

    楚煙張了張嘴，不知道怎么插話回應。

    容泠高中畢業(yè)后又被容青山扣了下來。她可以感覺到，容青山和許開慧不一樣，只是他教育容泠的方式，未免太過……

    握著手機，楚煙盡力穩(wěn)住發(fā)顫的指尖，舔著唇角問：“所以，叔叔你知道他不久前找我了么？”

    容青山不答反說：“小子長大了，不再是那個被扣了證件關起來就可以牽制住的毛頭小子了。”

    那就是知道了。

    楚煙垂下眼皮，思量了會，輕聲說：“謝謝叔叔?！?/br>
    容青山有工作要忙，嗯一聲，掛電話前，突然說了句：“丫頭，對我們家小子好點兒吧?！?/br>
    楚煙下意識應了聲好。

    容青山最后笑笑把電話掛了。

    他不怎么會教育小孩子，哪怕是他兒子，他也抽不出多少時間。

    容泠幾乎是一幫警衛(wèi)員看著長大的，說好聽點兒叫看著，說難聽點兒叫監(jiān)視也不為過。

    事無巨細，容泠做的大大小小的事都會被人告訴他。他沒盡到做父親的責任，那個被他稱呼為mama的女人也不愛他。

    容泠一直一個人，頭也不回來的往前走著，所有的情緒被人教著掩的滴水不漏。

    沉靜的和一潭死水一樣，里面泡著枯萎腐爛的葉子。

    楚煙不知道天高地厚地闖了進去，攪得那潭死水起了漣漪，漾起了波紋。

    有了生氣。

    那還是第一次，容泠明確向他表示過自己要什么，不再是那副什么都無所謂的模樣。

    但是他不能立即放手，不行。

    容泠太小了，一旦他放了手，他極容易被別人牽制住，反過來威脅到容家。

    這樣，他要的人沒護住，他也會被人毀了。

    壞人不如他來做了，不如他來牽制他，逼著他認清現(xiàn)實，逼著他去長大。

    所幸，容泠沒讓他失望。

    成長的時間比他估計的要短的多，反過來還牽制住了許開慧。

    “叩叩”兩聲，辦公室門被人敲響了。

    “進?！比萸嗌秸f了一個字。

    秘書拿著手機迅速地走了進來，說：“少爺他把律師函發(fā)給了許家?！?/br>
    秘書手中的手機頁面正好顯示的微博頁面，主頁是容泠所在的事務所。

    容青山掃了眼律師函，瞥見秘書欲言又止的模樣，道：“繼續(xù)說?！?/br>
    秘書似乎是有些難以啟齒，說：“那位跟在夫人身后的楊家小姐也收到了律師函。少爺半點兒情面沒給留，那些帖子盡數(shù)被恢復，截圖在微博上傳開了。”

    “雖然有些描寫被打了碼，但是聯(lián)系上下文，還是能猜出來……楊家老先生剛打了電話進來，想面談?！?/br>
    “讓他先去聯(lián)系容泠?！?/br>
    容青山不打算過問這事，著手欲處理工作。

    秘書還杵著沒走，拿著手機，猶豫著問：“微博熱搜要撤嗎？”

    容青山擺擺手，說了兩個字：“隨他。”

    容泠不是不懂事的。

    “小子鐵了心要追老婆，我還能攔他不成。”

    秘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