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道：“父親，如今證據(jù)已毀，事情真相難以分辨，只有王爺救了映婳一命倒是真的，裴姨娘母女毫無感激之意，是否不妥？”

    老爺還未說話，只見映婳冤深似海道：“皇家向來以勢壓人，當(dāng)初王妃是怎么嫁到王府的？如今王爺又做出這種欺男霸女的勾當(dāng)，就連王妃嫁過去沒多久也與他們沆瀣一氣了，我一個庶出的女子，如何能夠?qū)够始?？如今也只有一死，以證清白的了！”

    說著，像發(fā)了瘋一般往朱漆紅柱上撞去。裴姨娘一壁和明桃拼全力死死拖住女兒，一壁嚎啕大哭，“婳兒！你不能死??！這清天白日的，還沒有王法了嗎！”

    衛(wèi)大人趕緊叫進(jìn)來十來個丫環(huán)仆婦：“快扶二小姐回后院休息，務(wù)必保她周全，否則摘了你們腦袋！”

    丫環(huán)仆婦們連拖帶拽的將映婳架走了。

    裴姨娘坐在地上撒潑打滾，拍著大腿嚎哭：“婳兒呀！我那苦命的女兒！”老爺怒斥道：“放肆！”

    裴姨娘立即止了悲聲，一壁訕訕站起，一壁怯生生斜眼溜著老爺。

    老爺訓(xùn)斥道：“混帳老婆！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豈容得著你在此撒野？然后急忙站起，拂拂袍跪倒：“賤妾無理，沖撞了王爺、王妃，請王爺、王妃恕罪！”

    王爺、王妃擺擺手：“父親大人快起來?！?/br>
    衛(wèi)大人站起，沖裴姨娘訓(xùn)斥道：“混賬老婆！王爺非禮映婳一事無有證據(jù)，倒是救了她一命是真，還不快點(diǎn)過來謝過王爺！”

    “??？”裴姨娘驚得張大嘴巴，可老爺那雙眼睛兇神惡煞逼視著，再是不情愿，也只得訕訕過來，伏身跪拜：“賤妾謝王爺搭救小女之恩！”

    “罷了?！蓖鯛斴p聲道，一臉波瀾不驚。

    衛(wèi)大人又道：“小女最是個不知好歹的，不但不感激王爺救命之恩，還尋死覓活的，壞了王爺名節(jié)，微臣想清楚了，必得賜她一死，方能平王爺、王妃胸中之氣，以酬皇恩浩蕩！”

    裴姨娘聞言，嚇得眼皮一翻，被抽去了筋骨般癱軟在地上。

    傾城暗忖：父親這招以退為進(jìn)、笑臉逼人才是狠的，遠(yuǎn)非裴姨娘映婳之流可比，到底是浸yin官場多年的老江湖，如此一來，我跟王爺?shù)共缓孟屡_了。

    “老爺！”裴姨娘從地上爬起來，“老爺當(dāng)真要賜婳兒一死？”

    衛(wèi)大人歪頭斜視她一眼：“混賬！在王爺、王妃面前，豈敢扯謊！”

    裴姨娘嚇得六神無主，立刻發(fā)瘋般地叩首，額頭磕到青磚之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如亂了鼓點(diǎn)的錘子一般，一剎時那上頭便已青紫一塊，像一匹柔滑錦緞上殘損了一片一樣，“老爺！虎毒不食子，求您放過婳兒！”

    老爺一壁怒斥：“見識淺薄的無知婦人，婳兒一條賤命算什么！王爺名聲要緊！”一壁沖她使眼色。

    裴姨娘會意，又爬到王爺、王妃面前，“小女年幼無知，還請王爺、王妃恕罪！”說著，又是一陣叩首。

    王爺、王妃見她發(fā)髻凌亂，上面插著的金絞絲燈籠簪歪到了一邊去，加之額頭破損、淚痕滿面，大不像個樣子，不忍道：“姨娘快起來”，又沖衛(wèi)大人：“婳兒還是孩子，縱然有什么出格的舉動，也總不能要了她的命去?！?/br>
    衛(wèi)大人忙過來跪下：“微臣謹(jǐn)遵王爺、王妃之命！”一壁又使眼色給裴姨娘，裴姨娘連忙叩首：“賤妾謝王爺、王妃寬恕小女一命！”

    王爺、王妃趕緊讓他們起來。

    裴姨娘站起來之后，沖老爺一陣咬耳朵。傾城便知道這婦人又打了什么主意。

    果不其然，衛(wèi)大人又深施一禮，“王爺、王妃，小女本是黃花處子之身，發(fā)生這種事情，今后讓她還嫁何人去？況且此事若傳揚(yáng)出去，也與王爺名聲不利，微臣倒有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不知王爺、王妃意下如何？”

    王爺追問道：“父親大人有何良策？”

    衛(wèi)如海道：“王爺與小女鬧出這種事情，也是命中有緣，莫如您將小女收房，讓她姐妹二人效仿娥皇、女英共侍一夫，不知王爺意下如何？”

    這句話一出口，傾城將幾上的白玉盞cao起，“啪！”一聲摔在地上，摜得粉碎，指著父親的鼻子罵道：“好個糊涂的衛(wèi)大人！豬油紙蒙了心的！竟緊著將自己庶女往大姑爺床上推！”

    衛(wèi)如海臉色紫脹：“王妃何必動怒，難道你meimei還會跟你爭寵不成？”

    傾城氣得渾身發(fā)抖，比落水后的映婳抖得還要厲害：“天底下，竟有你這樣做父親的……”

    “王妃……城兒，你自小嬌生慣養(yǎng)，不比婳兒從未得到過為父半分父愛，如今你又嫁了如意郎君，可謂春風(fēng)得意、萬事順?biāo)?，婳兒相較就差得遠(yuǎn)了，你是那香案上供佛的牡丹花，她卻像低到塵埃里的狗尾巴草，今日之事王爺若不肯將她收房，她豈不是要墮進(jìn)泥巴里去了？這手心手背都是rou的，為父怎忍心？城兒，為父給你跪下了?！?/br>
    說著，老淚縱橫，以一個父親而非臣子的名義跪倒在女兒面前。

    傾城亦淚下：“糊涂的衛(wèi)大人！男女之情不是rou羹，可以分給旁人一杯，若是有了缺損，便壞了味道！越是親近之人，越是不能夠分享！你若執(zhí)意將映婳往王爺床上推，不如直接拿繩子來先勒殺了我！”

    “還是先殺了我！咱們娘倆都死了，他倒落得干凈！”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的母親突然如雪山崩塌般發(fā)飆道：“好個衛(wèi)大人！當(dāng)初有多少王孫公子到我家去求娶，為何單單選了沒有家世背景的你？只因為你信誓旦旦地保證婚后只愛我一人，絕不納妾，我父母這才答應(yīng)這門婚事，誰知新婚不久你就鬧出來山莊留宿一事，我雖然眼淚往肚子里吞，還是讓你把裴氏娶進(jìn)了門，這十幾年來，她們娘倆的存在，時刻在打臉你當(dāng)初的誓言，念在你是酒后失德，又從不進(jìn)妾氏房中去，我便也無話講，可那是河蚌里的一粒沙子，時時磨損著皮rou，縱有千萬層的血淚將其包裹成了一粒的珍珠，但那綿綿不絕的經(jīng)年之痛，又豈是這珍珠的價值所能夠抵償?shù)?？如今你又想把這樣的經(jīng)歷強(qiáng)加到咱們的寶貝女兒身上，我今兒就把狠話撂在這，誰要想把映婳推到王爺床上，除非打我的尸體上跨過去！”

    “母親！”傾城顧不得其他，一頭扎進(jìn)夫人懷里，娘倆個放聲啼哭。

    夫人一邊撫著傾城的頭，一邊數(shù)落著：“兒呀，你放心，只要母親還有一口氣在，絕不讓那起子小人算計了你！”

    裴姨娘一聽不干了，“夫人這話什么意思？難不成我們是那使陰謀鬼計的小人，謀算了王妃不成？”

    衛(wèi)大人一見，左右為難，真是清官難斷家務(wù)事！

    正在焦頭爛額之際，忽見守門的進(jìn)來傳話：“回王爺、王妃、老爺、夫人，太子妃駕到！”

    老爺、夫人一聽怔住了，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