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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蘭道:“王爺怎可把王妃說得如此不堪?若王妃真是那樣的人,方才見奴婢們受罰,斷然不會挺身而出的!” 王爺一想,這個倒是真的,所以一時語塞,他十分感激春蘭這個秀外慧中的丫環(huán),但面上依舊不露。 “聽你所言,確有幾分道理,今日之事,果然是你等擅自為之?”楚王口氣溫和了許多,問道。 四個丫環(huán)急匆匆如山間泉水般道:“確是奴婢們所為!” 楚王思忖良久,暗沉沉道:“你等欺哄本王,本該責罰,顧念你等也是一番好意,故不賞也不罰,只是今后再不許這樣膽大妄為!” 膝下頓時一片鶯聲燕語道:“奴婢們謝王爺!” 楚王又看向傾城,眸子里沉郁似壓頂?shù)臑踉疲骸靶l(wèi)傾城,從今往后你就好好的在花房呆著,再要掀起什么風浪來,本王可饒不了你!” 衛(wèi)傾城垂下花冠一樣的頭去,頷首道:“妾身謹遵王爺教誨?!?/br> 第21章 傾城雖在花房為奴,但幾個大丫環(huán)從不讓做任何活計,還當主子一般對待,私下里閑話之時方知,蝴蝶蘭一般是要花謝了才分盆的,她們那樣做,不過是為了成全她罷了。 這一日,花房的管事姑姑何銀桂召集她們到院中議事。 何姑姑三十出頭,滿月面,上身穿一件立領(lǐng)對襟蓮花紋短紗衫,下身配草綠色魚鱗裙,端慧和善,不怒有威。開口言道:“今兒夏側(cè)妃房里來人吩咐了要送幾盆新鮮的花兒過去,你們是知道的,夏側(cè)妃可是個難伺候的主兒,所以咱們得格外小心些,我思量著王妃是新來的,不大懂這花房里的規(guī)矩,所以讓春蘭和冬梅去,留下夏竹、秋菊陪王妃在這里伺候王爺?!?/br> 傾城一聽心里如吹進了和煦的春風般暖暖的,何姑姑這安排充滿對她的關(guān)照和愛護,即避開了夏雨雪這個刺頭,又得以與王爺相伴。 她不由得感激地看了一眼何姑姑。 何姑姑卻佯裝不知,只沖她笑道:“王妃,聽近侍說,王爺這兩日夜里總是睡不安穩(wěn),我這里有一盒天山牡丹花茶,最是安神助眠的,一回子為王爺泡了,就說是您自個兒特意為王爺備下的?!?/br> 說著,將手中一個銀鑲竹茶盒遞過來。傾城接了,打開來看,只見里面是幾朵明黃色的牡丹全花茶。 “姑姑,我怎好貪了你的功勞?” “奴婢為王妃效力是應(yīng)該的。” “我如今遭貶,姑姑何須如此?!?/br> 何姑姑謙恭道:“王妃封號一日不去,便一日還是主子,奴婢們豈敢怠慢了去?王妃不必自謙了?!?/br> 傾城見她執(zhí)意如此,也不好再推辭,便將那花茶收了。 王爺來的時候,見小幾上擺了羊脂玉色琉璃茶壺和茶杯,隱隱可見里面泡著鵝黃色大朵花茶,道:“今天的茶器和茶,倒是很別致,又是你們幾個丫頭費了心思的?” 夏竹道:“回王爺,是王妃念著近日王爺夜里睡不安穩(wěn),才特意備了這牡丹花茶,最是安神助眠的?!?/br> 王爺冷冷不語。 夏竹道:“是用銀針試過毒的?!?/br> 王爺這才掃了傾城一眼道:“王妃有心了?!?/br> 傾城便斟了半杯茶,只見茶湯如黃水晶一般,雙手奉了遞給王爺。 王爺接過淺酌一口,看著杯中茶,若有所思道:“這牡丹全花茶的精華,全在花蕊,本王見了,倒想起一個人來,那就是花蕊夫人。后來宋□□滅蜀,封她為貴妃,可她竟在宮中掛了孟昶的畫像,還謊稱是送子張仙。宋□□只得殺了她。王妃,你可知此典故?” 傾城道:“妾身知曉?!?/br> “宋□□雖然癡情,可也容不得妃子還心念著前夫,本王不忍傷害王妃,可王妃竟然要害起本王來了?!?/br> 傾城聽了,慌忙跪倒,向上叩首道:“妾身心中只有王爺一個,更沒有加害過王爺,妾身冤枉!” 王爺不為所動,道:“罷了,等本王哪日有了宋□□的心腸,再做計較。” 傾城頹然站起,暗忖道:“看來王爺心中的這根刺,很難拔去了。” 次日早晨,何姑姑來找傾城道:“王妃,夏側(cè)妃打發(fā)人來說,定要您給她送芍藥花過去,還說您擅丹青,想向您求一幅畫?!?/br> 傾城聞聽,似撞了瘟神般,心上不爽。 也只得到后花園中去取芍藥花。 花房里邊是沒有芍藥花的。 從角門出來,經(jīng)過甬路,就是后花園了,抬眼見一座石拱門,門額上刻“蝶夢園”三個大字,兩旁有一幅聯(lián),上聯(lián)是:天人合一體康健,下聯(lián)是:法于陰陽福壽長。 進了園門,過蝶池,直往西側(cè)的芍藥軒而來。 因王爺常駐園中,便也在這里建了眾妃子的房舍。尚善堂東邊廂建有牡丹院,原是為嫡王妃備下的,前世傾城與王爺不睦,不曾來這里居住,今世更是在洞房之夜就被發(fā)去了花房,也與此處無緣。牡丹院后面是顧庶妃的翠竹館。尚善堂西邊廂先是沈側(cè)妃的楓香齋,后為夏側(cè)妃的簇錦軒,再后面是胡庶妃的一品塢。 夏側(cè)妃的排名本在沈側(cè)妃之前,只因其醉心世俗名利,不喜田園之風,甚少到這園中居住,故才被安排在了后面。這簇錦軒中常年不住人,倒成了養(yǎng)花之所在,夏雨雪酷愛芍藥,便吩咐園中總管事在這里廣泛種植,連房子都成了溫室,經(jīng)調(diào)溫調(diào)濕、精心修剪,那些芍藥四季常開,天天都可供應(yīng)。 傾城雖未在這園中住過半日,但身為王妃,還是來這里游覽過數(shù)次的,所以輕車熟路般就到了簇錦軒。 進得門來,見階下的紅芍藥已然開敗,露出大大小小的果實來,間或有幾抹殘紅飄零,似在嘆息韶華易逝。 傾城嘆道:“芍藥不愧為花相,雖是沒了花瓣,也可為觀賞花木。” 進了正房,見里面孕育著的數(shù)百盆紅芍藥開得正艷,熱烈熱的,似熊熊燃燒的火焰一般。便精心選了一盆朵形最大、濃似胭脂的捧了出來。 離了蝶夢園,徑往楚王府西路的狂香樓而來。 穿宅過院的,終于到了狂香樓前。 進了垂花門,見影壁上書著“浩態(tài)狂香”四個大字,進到里面,便聞到了金絲楠木的香氣。 傾城暗忖道:“王爺最初對夏雨雪定是有情的,若非如此,也不會選了最為昂貴的金絲楠木來給她蓋了這樣一座仙樓,還取名為“狂香樓”,“浩態(tài)狂香昔未逢,紅燈爍爍綠盤籠。覺來獨對情驚恐,身在仙宮第幾重,”,也可謂心醉神迷了。 只是,后來倒不好了。這世間最難挨之痛莫過于失去曾經(jīng)擁有過的東西,就像后天失明一樣,痛苦遠遠大過先天眼盲的人。 夏雨雪整日在這昂貴的金屋里,悲悼往日的情分。 后來見楚王迷戀傾城,比當初對自己有過之而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