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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畫,多用名貴顏料,如今咱們只用尋常丹青來繪,倒是清減了許多?!?/br> 眾丫環(huán)道:“這些奴婢們是不得知的,哪如王妃這般博古通今……只是這畫作流派的稱謂,倒是犯了咱們王爺?shù)拿M呢,不知有什么故事在里頭?!?/br> 傾城倒不必忌著楚王名諱,只說道:“當(dāng)年滕王沉迷書畫歌舞,回避政事。因最喜花蝶,創(chuàng)有“滕派蝶畫”,其中最為有名?!?/br> 楚王聞聽,心為所動。他跟滕王,豈止名諱相重,際遇也十分相似。當(dāng)年皇上一生下他,便擇了“藤”字為名,何為藤?非攀附而不能生也,而皇兄之名為“乾”,乾者,天也,意思再明了不過的,是要他俯首稱臣,盡輔佐之力罷了。 他從來都沒有旁的想法,只盡好一個皇子和王爺?shù)谋痉???善约禾熳寺敾?,文武全才,樣貌又是極英俊的,處處將皇兄給比了下去,于是朝中在立太子一事上便有了立長立賢之爭。 施藤原是不在意的,“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可皇兄偏是個極愛爭勝的,自小便以儲君自居,料定自己將來必是會君臨天下的,于是處處逞強,欺壓旁的兄弟。別個倒還罷了,一則是庶出,再則也沒有什么過人之處,只這同為皇后所出的皇弟施藤最是個礙眼的,若不是晚生了兩年,這太子之位鐵定是他的。于是處處與他作對,凡是兩皇子碰面之處,必不得安生。 這一日已被封為齊王的皇兄在學(xué)堂上用水淋濕了他的書本,要求道歉不成,動起手來,被他拿住硬逼著認(rèn)了過錯。誰知晚膳之時,父皇竟然罰他不許用膳,還在皇兄面前足足跪了一個時辰來賠罪。他氣不過患了癔癥,渾身抽噎不止,請了多少名醫(yī)都不見好轉(zhuǎn),后來幸得一云游道士喂其服了一丸天香散方好轉(zhuǎn)了來。道士稱,將來王爺會和一個國色天香的女子有著兩世姻緣。到時這病根,不須治便去了的。 自那以后,王爺也便不再計較俗事,只寄情山水、與花蝶相伴,倒與那滕王頗為相似了。 只是一些朝臣們不肯放棄這樣一位賢能王爺,因了他們的堅持,立嗣之事便一直懸著。 傾城前世也是知道楚王在朝中受齊王排擠一事的,為此他只得寄情于花情蝶事,可那時她覺得像楚王這樣強占花園的惡霸,自然是不配君臨天下的。 如今看來,傾城卻是十分同情楚王,怪責(zé)當(dāng)今皇上,為何要傾向于立長而不是立賢呢? 若非她的緣故,楚王也不會徹底放棄儲君之位,雖是有了姻緣,到底是犧牲了前程的。 小小一枚折扇,如何能夠畫得下百花與百蝶?傾城自是聰明的,只畫上幾只蝴蝶并幾朵金邊瑞香花,便有了一斑窺全豹之效。 不一會功夫便畫完了,只見那蝴蝶舞于青錦般的花團之上,活靈活現(xiàn)。 “王妃真真是好畫工,這上面的蝴蝶讓人忍不住想拿團扇撲了去?!毖经h(huán)們道。 楚王也為那栩栩如生的蝴蝶所動,心下也不禁贊許:“衛(wèi)傾城是個才女。”可面上依舊不動聲色。 四名丫環(huán)一齊伏身跪請:“王妃妙筆丹青,王爺理當(dāng)賞賜!” 王爺臉上陰云密布,聲音如同遠(yuǎn)處的悶雷聲滾過,道:“雕蟲小技,有何可嘉獎的?況她是戴罪之身,比不得你們身家清白,不罰即是賞?!?/br> 幾名丫環(huán)登時花容失色,似乎大感意外。 楚王站起身來,道:“罷了,本王到尚善堂去,你們備著明日再接駕吧。” 傾城只得頹然下拜,如一株失了水分的牡丹花,蔫蔫的毫無生機,木然隨丫環(huán)們道:“恭送王爺?!?/br> 第19章 尚善堂是后花園中的一處所在,王爺平日里不常在前院五福堂,呆得最久的,倒是這尚善堂。 眼見王爺一行人往后花園去了,傾城等人方站起來。 “她是戴罪之身,不比你們身家清白,不罰便是賞”,這句話,言猶在耳,似緊箍咒一般加在她這個還保存封號的王妃身上。 傾城覺得氣氛不同了,這幾個丫環(huán)明顯受了這句話的影響,對待她的態(tài)度有了轉(zhuǎn)變。 春蘭開口道:“好多蝴蝶蘭確是該分盆了的,王妃既然想伺弄,等過了晌午,就跟那些粗使的丫頭們一起干吧?!?/br> 語氣不軟不硬,一張秀氣的小臉兒上沒有一絲多余的表情。 傾城活了兩世,都是金尊玉貴的身子,哪里受過這樣的委屈?如今方知什么是人情冷暖。 她又是極倔強的,怎肯輕易就被壓彎了去?于是面上不露難色,淡淡道:“既是我一早兒就想做的,自然是做得的,姑娘只管安排便是?!?/br> 春蘭道:“王妃既然沒問題,等用過了午膳,就做活計吧?!?/br> 一樣的輕描淡寫,沒有一絲惡俗之氣。傾城暗忖,如此市井,竟然沒有半分外露,真真稱得上“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了。 午膳是清儉的四菜一湯。幾個丫環(huán)在王爺身邊侍候久了,也沾染了書香氣,自是有涵養(yǎng)的,用膳之時也不甚言語,合著“食不語,寢不言”的規(guī)矩。 傾城雖然心里苦,但面上絕不帶出來,大家閨秀,存著封號的王妃,胳膊折了掩在袖子里,不能給人看笑話。 她想,自己今晚也得醒著點,別再慣了的喚人來伺候,那地上沒有守夜丫環(huán)了,自己也不是睡在錦帳大床上,而是和丫環(huán)們擠在通鋪上。 這樣心事重重地用了午膳,又到花園和花房間的甬路上散步,見那幾個道貌岸然的丫環(huán)在一起竊竊私語,想是在嚼舌她吧。然后春蘭便召喚她過去。 “王妃,做活計的粗使丫頭們就要來了,您可得看仔細(xì)了,千萬別出什么岔子?!贝禾m稍顯凝重地說道。 “姑娘放心,我仔細(xì)著便是。”傾城不卑不亢道。 “王妃,您可知道,移栽這成百上千株花,須得動多少下剪子?那些粗使丫頭們自是不怕的,不過您這雙手,細(xì)皮嫩rou的,筍芽似的,若是干這種活計,奴婢真不敢想象會成什么樣子。”春蘭輕蹙黛眉,憂心的樣子使得纖巧的身形愈加弱不禁風(fēng)。 恐懼似一頭不知名的猛獸,侵吞了芳心。傾城想自己這雙玉手,平日里千呵萬護的,十指不沾陽春水,如今卻要經(jīng)此磨難,實是驚悚。 春蘭似乎頗懂這傾城美人心思,面上便帶了三分凌厲,如春威生發(fā),道:“王妃,您可得看仔細(xì)了那些粗使丫頭們怎么做活計的,照做即可?!?/br> 傾城強作鎮(zhèn)定,眸子純凈如秋水般,淡然道:“姑娘放心,我自會留心著?!?/br> 見她不動聲色,夏竹打趣道:“王妃,您可真能沉得住氣,您是誰?是睡慣了錦帳大床的人,我們原是該在腳踏上伺候的,如今連我們都不如了,您就一點都不變顏色?”這嘲諷如夏日般的赤烈烈,直讓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