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我的主要工作好像就是喝酒聊天泡妞交朋友，小橘不是總結(jié)過嗎？”

“我瞎說的，你不許泡妞！”

“不泡，不泡，”黃煜斐輕笑，“但是小橘也不要趕我走。我喜歡北京，我就要定居?！?/br>
他隔著羽絨服的帽子揉了揉李枳的后頸。

李枳猛點頭，悶聲應(yīng)著，整個人提了氣，閉了閉眼。他實在是太想念這雙手臂這個胸膛這個懷抱了，他仔細(xì)嗅聞著那人身上久違的味道，再次心生疑問，到底是什么高級香水能這么好聞，初初聞起來似乎是松木，在雪夜焚燒出青煙，其中又像是混了些苦橙味，有種淡淡的澀爽感。這讓他呆呆地陶醉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剛才說誰是你老婆？！”

黃煜斐按住他的掙脫，大言不慚：“李枳是我老婆。老婆我好餓，飛機餐太難吃了?！?/br>
絕對有路人聽見，李枳被他按在身上，如是想著。

但感覺并不壞。

好吧，原諒你了，北京歡迎你。他踮起腳，不自覺地拿鼻尖蹭了蹭黃煜斐的下巴。這人看著有點心力交瘁，這些天一定是忙飛了，可能早上在飛機上也沒刮胡子——蹭起來稍微有些扎人，但非常舒服。

垂著眉毛眼巴巴望人這招，果真很管用。黃煜斐如愿被李枳帶回了自己家里。路上在胡同口買了點菜，又給宋千送了手機，到家簡單安頓一下，帶著黃煜斐每間屋子逛了一圈，李枳就卷起袖子準(zhǔn)備做飯。

他很慶幸親媽還沒回家，并祈禱她今晚繼續(xù)浪，千萬別回來了。

黃煜斐這段時間好像學(xué)了些基本功，至少蒜剝得很利索，就搬了個小板凳坐在垃圾桶前，邊聊天邊給李枳打下手。

李枳聽著他語氣嫌棄地講些在香港本家的無聊事，例如父親怕被輻射得病，于是極度抵制任何收發(fā)信號的電子設(shè)備，打個電話都要下山，例如jiejie又被催婚，準(zhǔn)備先帶謝明夷回去充充數(shù)，再例如祖宅門口的牌坊柱子年前出現(xiàn)裂痕，把家里那些老派的家伙嚇得夠嗆，說是兇兆要做法事。他覺得還都挺有趣，同時也不得不承認(rèn)，一個多月未見，黃煜斐的普通話進步了不止一點，從用詞到發(fā)音都帶了些許北方腔。這是視頻聊天聽不明顯的。

但再仔細(xì)聽聽，這普通話怎么隱約帶著股詭異的……天津味兒？

李枳拎起一條牛里脊擱在案板上改刀，問道：“哥，你前段時間還在聽相聲練國語嗎？”

黃煜斐剝蒜剝得不亦樂乎：“對呀，我聽了好多好多。”

“都有誰的？”

“沒有只聽郭德綱的，按小橘說的聽了一些老派演員，馬三立，侯寶林什么的?！?/br>
“怪不得?！?/br>
“什么？”

“那些都是天津相聲?。　?/br>
黃煜斐一愣，捧著個大蒜頭，手上動作卻停了?？雌饋矸浅５奈?/br>
李枳嘆了口氣，走回去彎下腰，把地上足足盛了半碗的剝好的蒜瓣拿起來，柔聲道：“還是跟我練吧，想和我說一樣的口音，還是本人教學(xué)比較好?！?/br>
黃煜斐笑了：“那我們要多說話。”

李枳挑了挑眉：“當(dāng)然?！?/br>
黃煜斐又道：“我們還要每天見面。”

李枳紅著臉轉(zhuǎn)身切大蒜去了：“都這么說了，哥你就得說到做到！”

李氏快手菜名不虛傳，盡管沒有特意準(zhǔn)備，對于黃煜斐來說，這無疑是一個多月里吃得最滿足的一頓。

更何況其中還有一道李枳從年前超市進新鮮海貨那會兒就準(zhǔn)備好材料的紅燒比目魚。他一直在等著給黃煜斐燒這道奶奶親手教給自己的看家菜。

現(xiàn)如今，心愿實現(xiàn)，李枳從心尖兒到指尖都覺得暖，往專心吃魚的家伙碗里舀了點青豆炒牛rou粒，樂呵呵道：“上回忘問了，我家黃大神仙的筷子怎么還使得這么好？在國外待了那么多年，按理說應(yīng)該得適應(yīng)好一陣子啊。”

黃煜斐認(rèn)真夾起一粒豆子，舉在眼前，解釋道：“上學(xué)的時候很喜歡隔壁街區(qū)的川菜館，經(jīng)常點外賣?！?/br>
李枳若有所思：“居然是川菜，我還擔(dān)心你不能吃辣呢。”

“最喜歡水煮牛rou和麻婆豆腐?！?/br>
李枳眼睛發(fā)亮，望著他，看樣子是覺得這兩樣菜都不難做，他有點蠢蠢欲動了。

黃煜斐把他這表情盡收眼底，笑了笑，主動請纓去洗碗。李枳把他帶到西廂的水房，臉縮進薄羽絨服的領(lǐng)口，靠在門框上看他。

“感覺好不真實。”李枳看了半天，得此結(jié)論。

“怎么？”黃煜斐甩了甩手上的泡沫——他感覺洗潔精擠得有點多了。

李枳點了根煙，看它燒了一會兒，但沒有抽。他小聲說：“就是好久沒做飯了。也沒來這水房洗碗。管子都快凍上了吧?！?/br>
“小橘在家都不做飯？”

“嗯，懶得做，或者一次做很多耐放的存在冰箱里，管好幾天，但吃剩菜也不怎么開心。不過現(xiàn)在有動力了?！?/br>
“我學(xué)會了千層油糕，做完給阿姐嘗，她嘴非常挑，也覺得好味。我現(xiàn)在也能給你做飯了?！?/br>
李枳一愣，猛吸了口煙道：“我真沒想到，哎，哥你知道嗎，昨天我還站在這院兒里想，咱倆是不是快沒戲了?！?/br>
黃煜斐正好在堆碗筷，聞言啪的一聲，瓷碗脆脆地碰到盤子表面，倒是沒碎。他轉(zhuǎn)頭看向李枳，天已經(jīng)黑透了，那人身后的院子被窗戶透出的室內(nèi)光線照著，顯得灰撲撲、涼颼颼的。

“這樣啊，”黃煜斐垂下眼睫，慢吞吞地把餐具堆疊整齊，“其實昨天我訂飛機票的時候，也在擔(dān)心這個問題。當(dāng)時聯(lián)系不上你好著急，見到小橘的時候，又放心了?！?/br>
李枳笑：“怎么可能，我哥也會擔(dān)心被人甩了？你這種人設(shè)不都是甩人大戶嗎？”

黃煜斐往手上哈著氣，慢慢走出水房：“是啊，我和很多人提過分手。很多人不懂分寸，也聽不懂我講話，認(rèn)識幾天就煩了。”

“哦！”李枳瞪著他，心說看看，看看，和我想象的一樣，果然是傷過無數(shù)人心的老油條一個，自己還一副很無奈的樣子。不過這也正常，憑他黃少爺?shù)膬?nèi)外條件，一周甩一個也照樣有人送上門吧？又氣哄哄道：“這我信?？上乙膊欢裁捶执?！”

黃煜斐在他身邊站定，望著這人紅通通的臉蛋：“小橘，你不需要考慮分寸。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根本不敢想分手這件事。我很怕自己不好，讓你想要放棄我。事實證明我確實有太多不足之處，效率不夠高，考慮也不夠周全。”

李枳剛才還覺得自己理應(yīng)計較一下，可是，當(dāng)他看著這人可憐兮兮地說害怕被放棄的模樣，明明覺得并不可信，心里卻一下子變得柔軟。

他想了想，道：“我還怕哥放棄我呢。我是個偏執(zhí)狂，小心眼兒，瘋子。你就等著吧，多和我在一起待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