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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以為這個弟弟改邪歸正,樂得歡迎他來參加自家公子的生日。祁連波的人也混進(jìn)了宴會里。“我可不打無準(zhǔn)備之仗?!逼钸B波沖顧溟笑笑,“你那天還穿著小西裝呢?!?/br>當(dāng)火苗順著窗簾往上瘋長的時候,當(dāng)器械的乒乓聲蓋過哭喊聲時,母親的本能讓白蕓一從祁連波的桎梏中掙脫,她沖進(jìn)火海里,抱起手足無措的顧溟趁亂從暗道里逃了出去,路邊銳利的巖石劃傷了她的腳底,荊棘刺進(jìn)了她的胳膊,她躲在山間的樹林里,失去了感知白天黑夜的能力,可她不敢停下,她甚至沒有時間悲傷,一路輾轉(zhuǎn)奔波,終于將兒子交給顧升。在這起故意縱火案里,最大嫌疑人祁連波卻至此失蹤。白蕓一大病一場,兒子變成了她唯一的心理支柱。她知道顧升護(hù)一個孩子不難,可她不想成為暴露兒子行蹤的拖累,她苦求顧升幫幫她,求他給自己的孩子一個普通的、正常的人的生活。“老爺又怎么會拒絕呢?”李叔叔的眼神空落落的,“哪怕身份不好聽,好歹不會引人注目?!?/br>“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蕓一,她好歹也是個富家小姐,怎么竟然落得一個在外流浪的下場?”祁連波說起這件事的時候,語氣都有些微的自滿,好像根本就意識不到自己才是罪魁禍?zhǔn)祝斑€好我收留了她?!?/br>“那個時候我還以為你死了。可后來我覺得不對啊,她肯定是把你藏起來了?!?/br>李叔叔抬頭看向顧燁,幾乎撕裂眼眶,“祁連波要斬盡殺絕啊,抓了白小姐以后,還在四處搜尋大少爺?shù)嫩欅E。”“老爺早些年還能藏著他,病了之后就不行了,他滿腦子就想著趕大少爺走,趕到國外去,最好別回來了。”“蕓一心里就只有你,我一提及你,她就會聽話地吃飯喝藥?!逼钸B波嘆著氣,捏緊了扶手上那頭精致的龍頭,“只可惜整天都病怏怏的,我已經(jīng)竭盡全力去治她了?!?/br>“你也是,竟然連你mama都能拋棄,難道換了個姓,就認(rèn)不得祖宗了?”“我勸過老爺啊,我說您這樣做他會恨您的啊。”李叔叔咳了兩聲,悲慟的哭聲撞擊著顧燁的耳膜,“可他不忍心撕開大少爺?shù)膫凇K蝗绦陌 ?/br>“老爺走之前,還讓人一直跟著大少爺,就是怕他出事。老爺不是刻意阻止你們倆聯(lián)系,大少爺無法和你一起站在燈光下?!?/br>“可你怎么能接他回來了呢?”李叔叔握著拳頭,一下下地、重重地錘向自己的胸口,“老爺好不容易把他趕走了,你為什么把他找回來了?為什么啊——”顧燁終于從長時間的沉默中抬起頭來,他掐著自己的手背,才不至于被這片無人知曉的陰暗所淹沒。他的哥哥,那個永遠(yuǎn)搶先擋在他前面的、高傲的哥哥,原來與他半點關(guān)系也沒有。那根他曾暗自慶幸的、將兩人綁在一起的紐帶也應(yīng)聲崩斷。顧燁的音量低到幾不可聞,“哥哥是不是什么也不知道?”李叔叔捂住自己的臉,肩膀劇烈地抽動著,“那個時候大少爺受的刺激太大,有很嚴(yán)重的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老爺實在沒有辦法,請了人過來,給他服用了鎮(zhèn)靜催眠藥,與他交談、說話。盡管年齡很小,我們還是為他治療了很長時間才在他的大腦里植入了虛假的記憶?!?/br>“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老爺很久之后才知道,那種治療方法是很危險的。”“你見到他的時候,他已與正常人無異??晌抑浪婚_心,我知道他一直都不開心,我是看著他長大的,我是看著他走的?!崩钍迨寰拖癞?dāng)年的白蕓一一樣,迫切地抓著這唯一一根稻草,“你救救他吧!他也只是個可憐的孩子,你幫幫他好不好?看在你們這么多年的情誼的份上,你幫幫他吧……”原來這些年顧溟所做的噩夢,都是他失去的一部分記憶,在他沉睡的時候,在他的潛意識里瘋狂作亂。他夢到的,從來都不是顧升欠下的債。而是祁連波將他的人生撕裂的證據(jù)。那頂原本戴在他頭上的金色的紙皇冠被眼前翻滾的火海瞬間吞噬,顧溟的鼻尖嗅到了濃烈的燒焦的臭味,耳邊響起遙遠(yuǎn)的尖叫,猶如再次被人扔進(jìn)那場讓他家破人亡的大火中來回煎烤,傷得皮開rou綻,萬箭穿心。以前他不喜歡顧升,以為自己生來帶著原罪。現(xiàn)在他真的不姓顧了。“我倒是沒想到,你能跟蕓一長得這么像?!?/br>白蕓一病逝以后,祁連波郁郁寡歡,原本只是出于報復(fù)心理,可現(xiàn)在看著這張臉,卻又下不了手了。“我昨天還在想要不要把你做成標(biāo)本,可是人死了以后就會變樣?!逼钸B波說,“蕓一從來都沒有看過我。難道因為我長得跟我哥不像,她就連一點點的愛都不愿意分給我嗎?”眼淚從顧溟的眼眶里源源不斷地溢出,他癱軟在椅子上,身形萎頓,如同一根老樹上頹敗的枝椏,衣褲被汗水打得透濕。他突然貓叫一樣輕輕“唔”了一聲,嘴一張,咳出一大口鮮血,衣襟被瞬間染紅。祁連波急忙走近,緊張地問了一句,“不會是打多了吧?”兩個守衛(wèi)搖搖頭,沒說話。顧溟喉嚨里發(fā)出咕嚕咕嚕的沙啞的聲音。“嘟囔什么呢?”祁連波湊近了問,“說大點聲?!?/br>“為什么要傷害他們?為什么……”“傷害誰?蕓一?我已經(jīng)將她的生命延長不少了?!逼钸B波反問道,“難道顧燁就是愛護(hù)你了?”這句話好似踩到了顧溟的尾巴,他幾近虛脫,卻猛然自殘似地試圖掙脫手腕上的束縛,堅硬的錳鋼嵌進(jìn)皮膚里。在他自以為無比cao蛋的人生中,顧升是好好對待他的,母親也沒有放棄他,李叔叔也不是故意不讓他回家。他原本正常的家庭與人生,都被祁連波的一把大火燒成了灰燼。“想起來了?哭什么?你沒被燒死,運氣已經(jīng)夠好的了?!?/br>顧溟仰著頭,眼神失焦,精疲力竭,在這席卷而來的塵封的記憶中茍延殘喘,止不住地嗚咽。“別他媽哭了?!逼钸B波掐著他的下巴,“說到顧燁,我還得感謝他?!彼咸喜唤^地講著,“我只聽說顧升突然多了個兒子,結(jié)果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到?!?/br>“沒想到竟然是他幫我找到你了?!逼钸B波笑吟吟道,“我就知道顧升有問題,不過你說說,他把蕓一的兒子、我的侄兒藏起來,是不是太不人道了?”“杜以澤——好像是叫這個名字,無所謂,反正也是假的。你應(yīng)該見過他了,不過這人的能力實在是配不上他的排名,你知道為什么嗎?”“他有軟肋。”“你知道怎么樣才能變強(qiáng)嗎?你不能讓人抓住你的軟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