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我就先回去了?！彼綇N望著滿屋子的彩色氣球，忍不住問道，“是……那位要過生日??？”

顧燁洗著手上的面糊，一邊點頭，“嗯。”

“真好。”他嘿嘿笑了兩聲，“請您也代我祝他生日快樂?！?/br>
“好的，那我也先替他謝謝您了?！?/br>
送走私廚以后，顧燁興致勃勃地給顧溟打電話，“哥哥，你什么時候回來？”

“我已經(jīng)在路上了，大概還有十分鐘吧。你吃了嗎？”

“吃過了?！?/br>
“那就好?！鳖欎檎驹诘案獾昀铮斑@兒的蛋糕店出了很多新品，你有什么想吃的嗎？”

顧燁一愣，他想說不用買了家里有，但又怕毀了驚喜，支支吾吾道，“都行，都可以?！?/br>
“那我看著買了?！鳖欎樘袅藘蓚€水果慕斯打包帶走。

“你在那里等我，別亂走，我現(xiàn)在來接你?！?/br>
“用不著?！鳖欎闇厝岬男β晱穆犕怖飩鱽?，“等我一下，馬上就回來?！?/br>
春節(jié)已經(jīng)過去了好幾個星期，城市里的慵懶氣息也消散得差不多了。天仍舊黑得格外早，八九點鐘的光景，街道旁的路燈下漂浮著被光線染黃的雪絨花。

出了蛋糕店以后，顧溟沒有像以往一樣筆直向前，而是拐了個彎，過了兩條馬路。這一帶最近正在修路，藍(lán)色的護欄橫七豎八的圍在馬路邊，兩旁的店面拆了不少，地上堆著亂石磚瓦，行人大多不愿在漆黑的泥地里行走，生怕把自己弄個灰頭土臉。

顧溟快步走到一輛銀色的小轎車旁，坐進副駕駛后，發(fā)現(xiàn)駕駛座上的人不是李明宇。

“怎么是你？他呢？”

杜以澤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實在是沒有您的聯(lián)系方式。李明宇說今天燁哥給他放假了，正在家睡覺呢?！?/br>
顧溟點了點頭，“你有什么事情嗎？”

“其實也沒什么，”杜以澤遞過煙盒，有一根煙已經(jīng)被抽了出來，“要來一根嗎？”

“不了，謝謝。”

“那我就跟您直話直說了。”杜以澤將煙按回?zé)熀欣?，捏在手里玩弄起來，“您知道您在美國的那段日子里，是由我來?fù)責(zé)……”他斟酌道，“……照看您的嗎？”

“我知道?！?/br>
“這件事我一直都過意不去……”杜以澤遺憾地說，“可是雇傭關(guān)系，拿錢做事?！?/br>
顧溟搖頭，“都是一樣的，無論是顧燁……還是我爸?！?/br>
“您說令尊？”杜以澤疑問道，“這您又是怎么知道的？”

顧溟不咸不淡地說，“只是有這種感覺而已，否則也不至于那么輕易地相信，還真的有人來變著法子地來救我、給我送槍?！?/br>
杜以澤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順勢問道，“那您現(xiàn)在還相信，那些人會來救您么？”

顧溟看向他，一雙深邃的眸子里起了漣漪，“你不會是想要告訴我，你是那些人之一吧？”

“如果我說是呢？”

顧溟揉著手里的塑料袋，發(fā)出細(xì)微的摩挲聲，“你打算把我?guī)ツ哪?？?/br>
“這個您不用擔(dān)心，我們已經(jīng)做好了萬全準(zhǔn)備，后續(xù)的安置地點也早都選好了?！?/br>
顧溟喃喃重復(fù)道，“萬全準(zhǔn)備……”他抬起頭，“對我來說，去哪都是差不多的。況且我實在無法相信他這么做是為了我好?！?/br>
“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倍乓詽刹粍勇暽?。

“哪兒又有絕對的自由呢？大家不都是苦中作樂？要沒什么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鳖欎樾α诵?，“我得趕緊回去了，家里還有人等著?！?/br>
他側(cè)身去開門，無奈車門被鎖，“麻煩您將車門開一下吧?！?/br>
“你不是一直都厭惡這種被人圈養(yǎng)的生活嗎？”

“請您開一下門?！?/br>
“我也只是拿錢做事?！倍乓詽蔁o奈搖了搖頭，“對不住了?！?/br>
顧溟狐疑地回過頭，口鼻立即被人覆上冰涼的濕毛巾，刺鼻的化學(xué)藥品味直往他的鼻腔里鉆。

顧溟大腦當(dāng)機，眼前一黑，手中緊攥著的蛋糕滾到腳底下，奶油撒了一地。

杜以澤剛踩下油門，四周漆黑的小道里便接連竄出三輛車，其中一輛緊跟其后，另外兩輛直接將他夾在其中。

車?yán)锏娜私恿嗣?，不能傷害副駕駛上的人，不敢盲目使槍，隔著車窗沖杜以澤喊道，“把人放下來！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杜以澤冷笑一聲，發(fā)了狠勁，車頭一拐，竟然撞上對方的車身。輪胎滑動發(fā)出刺耳尖銳的摩擦聲，馬路狹窄，那人罵了一句“cao你媽”，還是無可避免地撞上了藍(lán)色的防護欄。

沒人能比杜以澤更為了解這一帶的路徑，他將油門踩到底，猛打方向盤，漂進一棟居民樓旁的菜市場里，碾過一片狼藉的攤位，作支撐用的竹竿被撞地撒了滿地，紅白相間的塑料棚被風(fēng)鼓起，如同一個小型降落傘，灰色的空油桶被撞到，咕嚕嚕地朝緊追不舍的兩輛車上滾去。

沖出菜市場后，杜以澤從車窗里探出頭，對著被他甩開一截，正試圖加速追趕的第一輛車的輪胎接連開了幾槍，黑暗中幾點火光閃爍，消音后的槍聲也被湮滅在兩車相撞的高音里。

顧燁一直等到十點鐘，也沒等到顧溟回來。

今天他哼哧哼哧地花了小半天的功夫在家里打氣球，忙著往天花板上貼膠帶。這是他第一次給顧溟正兒八經(jīng)地過生日，怎么樣都想弄個最好的出來，盡管這些“最好”都是從電腦上看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最好，還是俗套。

秒針滴滴答答，不慌不忙地向前走動。蛋糕上還插著“三”和“十”，書桌上的香薰蠟燭都快燒光了。

警長蹲坐在靠近門口的地毯上，耳朵偶爾抖動兩下，黑色的尾巴來回敲在地板上。它在等顧溟回家，仰著腦袋，豎起耳朵，盯著大門，等待著熟悉的腳步聲響起，就像一只小狗。

很難過，又失望，其實算得上排練許多次了，要讓他接受事實似乎也沒有那么想象中那么困難了。

可就算這樣，心還是會痛的。顧燁說，“別等了，他不要你了?！?/br>
62.

當(dāng)年顧燁將李叔叔辭退以后，在南邊較為安靜的地帶買了一棟小別墅，顧了傭人照顧他的日常起居。

李叔叔作為顧升的親信，在顧溟的事情上三緘其口。顧燁足足等了兩年才等到李叔叔主動聯(lián)系顧溟，也就是因為這么一次聯(lián)系，他才得以發(fā)現(xiàn)顧升的秘密。

顧燁暗地里觀察許久，沒想到連個結(jié)論都沒得出，這些人就人間蒸發(fā)了。事出突然，怎么看怎么蹊蹺，他也顧不得三七二十一，立即沖到美國把人帶了回來。

杜以澤有問題，八成只是個木偶，幕后黑手像是沖著顧溟來的。

他網(wǎng)都撒好了，可沒算到杜以